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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长——回忆父亲聂荣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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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家的感觉真好

如果把父亲从延安回晋察冀比作回家的话,那么,我也终于迎来了回家的时刻!

1932年,父亲离开我和母亲,走了;1935年,母亲又离开我,也走了。我孤零零的一个5岁的孩子,寄养在上海嘉定县地下党组织负责人毛齐华的家里。毛齐华也是长年不在家,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他有三个孩子,还有年迈的老母亲,全家就指望他的爱人,因此家里生活十分困难。

我就在艰苦的乡下环境中一天天长大。那几年,我受尽了磨难,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下地干活,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常常挨打。更要命的是,村里没有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有人见我没爹没娘,见了面就骂我,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子。

夜里,我常常在睡梦中哭醒:我的父母在哪里?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在我渐渐长大之后,更是什么都干,否则就没有饭吃。我种地、做饭,还给人家当过一段时间的长工,帮人带孩子,每月能换来一斗米。在地里干活,割麦子也好,插秧也好,我比谁都快。我还学会了纺线和织布。得了疟疾,一会冷一会热,照样下地干活。有一回,到地里摘棉花,不小心扎破了小腿,鲜血直流,我就用泥巴把伤口糊上,后来感染了,不停地化脓,最后烂到了骨头。小腿上的这个伤疤陪伴了我一辈子。

幸亏毛齐华叔叔的老母亲对我还好一些。我叫她老奶奶。我和老奶奶相依为命。老奶奶说,我是他儿子托付来的,她一定要把我养大,以后好对儿子有个交待。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她总是劝我:“别难过,小时候受苦,将来长大了一定有福气。”

在和父母分别的日子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可能知道父亲叫聂荣臻,母亲叫张瑞华,他们只是给我留下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甚至父亲连影子都没留下,他走的时候,我才两岁多一点。

后来我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牵挂我的人里面,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周恩来伯伯。

周伯伯自始至终地关注着我的命运。我的父母亲从未向他提过寻找孩子的事情,他却一直把事情挂在心上。大约在1938年,上海战事平静下来后,周伯伯百忙之中,委托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龚饮冰同志负责寻找我,打算把我找回来,送到延安,或者是送到我父母身边。龚饮冰派出的两位地下党的同志来到了嘉定乡下,找到我住的小破屋里,他们说:“丽丽,我们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我不认识这两个人,对他们的突然到来感到害怕。他们越想把我带走,我越是恐惧。我躲到炉灶后面,警惕地说:“你们是骗子,你们想把我卖到上海,放到大烟囱里烧大烟。爸爸妈妈找来,叫他们自己来接,别人不行!”

任他们怎么劝说,我就是不跟他们走。两位叔叔担心说多了暴露身份,只好悄然离去了。

后来老奶奶去世了,我的日子更加的苦。到后来,我甚至记不得自己的年龄了。大约在我十三、四岁那年,我考上日本人在嘉定办的嘉丰纱厂,成了一名童工。纱厂里的工头们都是吸血鬼,他们又凶又狠,那一时期,我亲身经历了黑暗社会中工人所受的欺压,亲眼目睹了姐妹们悲惨非人的生活状况。

发布时间:2012年06月12日 19:46 来源:上海文艺出版社 编辑:胡爱忠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