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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长——回忆父亲聂荣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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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身在北京,心系朝鲜

1950年10月8日,毛泽东正式发布了《给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命令》,宣布中国出兵朝鲜。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开赴朝鲜参战。于是,父亲和总参谋部的工作重点随即转向了抗美援朝战争。

这个时候,仍然是身兼数职的父亲感到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分身有术。有一天,他来到毛泽东的住处,说道:“这样多的职务,怎么搞呀?”

毛泽东干脆地说:你主要抓总参谋部的工作,抓抗美援朝。其余的事,你不要管。

从此,父亲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直接领导下,担负起组织志愿军出国作战的任务。从志愿军编组、训练、集结、运送武器装备、后勤供应、军工生产、伤病员安置、兵员补充等,他都得运筹实施。

那时,总参谋部经常根据前线的情况,提出作战方面的意见,并且代替毛泽东草拟电报稿,然后上报毛泽东。父亲回忆说:“毛主席对我们代拟的作战电稿,看得很细,很慎重,经他修改批准后,发到前方。”

毛泽东的卫士长李银桥回忆说:“那一段时间,聂荣臻来毛主席这里的次数最多……一直到朝鲜战争结束。”

父亲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

……毛泽东、周恩来同志那里经常叫我去汇报、谈话或开会。这些会议大多是在晚上进行,而总参谋部的工作在白天,这样我休息的时间就少了。每周总有几个夜晚不能睡觉,更没有什么星期天和节假日,这也是我当时特别劳累的一个原因。

毛泽东同志非常忙,常常是彻夜工作,凌晨或天亮以后才睡觉。白天他睡觉的时候,我一般不去找他,但在战争时期,一些很急的事情,或需要立即处理的作战方面的紧急电报,也只好去把他叫醒。

……周总理的习惯是每天起床后先要到卫生间去,有些急事,我也不得不到卫生间去找他。

当时在父亲身边工作的参谋王亚志回忆说:“聂总常常晚饭顾不上吃,只嚼几块饼干,继续忙到深夜,这对他已是常事了。”

王亚志又说:“聂总经常到周总理处去请示商谈。总理的工作总是超负运转,会议和各种各样的谈话紧密连接,受约谈话的虽然按排定的时间顺序,但通常是等待前面的谈完立即接上去。聂总到西华厅也常因此而稍作等待。总理的军事秘书郭英会,一面招呼聂总在他的办公室暂坐,一面不断透过窗玻璃观察正在总理那里谈话的进程,同时又不断接外来电话。当看到前面的谈话已完,请聂总前去时,聂总已在入睡,只好唤醒。这种情况多次出现。”

父亲当时的警卫参谋李常海回忆说:“我作为一名工作人员,那时感到特别紧张。但聂总作为一个领导人,却从来没有讲过累,实际上他是非常累的……有一回坐汽车回家,他在车上就睡着了,困的叫都叫不醒,我都有点害怕。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他真是没黑天白日,那时哪有上班下班之分。我后来离开他,到工厂工作也不分上下班,有人说:老李啊,你怎么这么干法?我心想,那全是跟他学的……我在11所工作过,在707工厂工作过,走到哪儿都受欢迎。别的同志离退休了,一般就不到工厂来了,我还经常来看看。为什么这样?我就是跟聂帅学的。”

当时总参谋部的工作人员,后来谈到我父亲,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父亲的辛苦忙碌的情景。

有一次,我对父亲说:“毛主席都是白天睡觉,你也可以白天睡觉嘛。”

父亲说:“我没有白天睡觉的条件。每天早上8点一到办公室,等待解决各种问题的干部就已经坐满了。”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经常是天快亮时才回家。我们还在睡梦里,听到汽车的响声,知道是他回来了。肯定又是毛主席、周总理找他开会了。有时是在夜里,他刚刚服下安眠药睡着,毛主席,或者是周总理的电话就打来了,秘书们自然赶紧把他叫起来,他披上衣服,揉揉眼睛,坐车去中南海。

凌晨回来后,他随便吃几口饭,打一会瞌睡,8点钟又准时去上班。总干部部副部长赖传珠摸到了他的这个规律,知道平时他很忙,难以找到,早上这会儿准在补觉,就专门在早晨打电话请示工作。父亲给弄得苦不堪言,但又不能怪人家,人家也是为了工作啊!

五十年代初,每逢周末,中南海都要举办舞会,许多领导干部和家属孩子常去跳舞。父亲虽然也喜欢跳舞,却极少去,他没有时间。我有时特眼馋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跟父亲去中南海跳舞看演出,我的父亲忙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带我去。有时,他偶尔因工作出席一场文艺晚会,秘书和参谋们三番五次追到会场,找他签发文电。你说还有心思看演出吗?

抗美援朝初期,碰到星期天无急事要办,父亲就闭门谢客,抓紧时间狠狠地睡一觉,从吃完早饭一直睡到下午四五点,醒来后,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一觉又够顶一个星期了。”

没有多久,考虑到工作繁重,时间紧张,父亲提议军委和总参机关取消了星期天的公休日,他肯定得带头执行,就这样,连补觉的时间也没有了。

那时,我在北京师大女附中上初中和高中,平时住校,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之前,我都在心里念叨:爸爸啊,你最好在家呀,我们好好聊聊天。可是,回到家,十有八九会失望,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

自从1946年我回到父母亲身边后,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和父亲见面的次数仍然很少。解放战争期间,他指挥打仗,整天呆在指挥所里,或者是到部队去,见不上他,我没话可说。后来全国解放了,不用带兵打仗了,本指望他在家里多陪陪我,或者是给我陪他的时间,我们父女多多交流交流。可是,我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比以前更忙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父亲仍然让我感到陌生,虽然名义上说,我回到他的身边已经四五年了。每次回家,我是多么想见见父亲啊!和他说说话,听他讲过去的故事,或者是我给他讲讲学校的事情;和他不慌不忙地吃一顿可口的饭,或者是我给他夹菜;和他一起坐车,到郊外去散散心,看看风景,等等,等等,都很好啊!

母亲看出了我的“不满”,说:“你爸爸把心思都放到朝鲜了。”

母亲就想办法让炊事员给我做点好吃的,或者是她亲自下厨,给我弄饭。一边看我吃饭,一边讲他和父亲结婚的这些年,父亲和她是怎样的聚少离多,夫妻俩是多么典型的牛郎织女。

发布时间:2012年06月12日 19:46 来源:上海文艺出版社 编辑:胡爱忠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