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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长——回忆父亲聂荣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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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赤子情怀

1 魂兮归来

1999年,是父亲的百年诞辰。11月19日,在父亲的故乡——江津市几江镇西郊艾坪山麓,将要举行“聂荣臻元帅铜像揭幕暨陈列馆开馆仪式”。那天上午,阳光明亮,秋风微拂,美丽的艾坪山麓彩旗飞舞,人山人海。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迟浩田受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委托,出席铜像揭幕仪式和陈列馆开馆仪式。

9时30分,在庄严的国歌声中,迟浩田和成都军区、重庆市、江津市的主要领导一起,揭下父亲铜像上的巨大红绸。那一瞬间,望着父亲高大的铜像,我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任泪水夺眶而出……

是的,父亲一百岁了,一百岁的父亲终于回到了他的故乡。整整一百年前,父亲诞生在这里;整整八十年前,他离开故土,飘洋过海,到法兰西勤工俭学。从此他四海为家,四处征战,他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干出了一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抒写了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现在,在他离别故土八十年之后,一百岁的父亲终于又回来了。当年出走的时候,他是一个稚气未脱、身材修长、胸怀壮志的四川乡下青年,而今,他变成了一座铜像,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他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回到故乡人中间;他带给故乡的,除了骄傲,便是思念。

夜晚,萧瑟的秋风中,我在江津的街头徘徊。耳边隐隐传来长江的涛声,还有汽笛悠长的鸣响。透过迷蒙的夜色,我的思绪在现实与往昔之间跳跃。父亲在一个世纪的风雨中,同时也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穿行,穿行……

公元1899年12月29日,父亲出生在四川省江津县吴滩场,也就是如今的重庆江津市吴滩镇。这是一个有趣的日子,仅仅一天之后,人类便跨入了一个新的世纪。父亲快满月时,读过几年私塾的祖父翻开《随身宝》,指着该书最后一句“百福骈臻得双全”,对他的妻子说:“这是句吉利话。我们儿子是‘荣’字辈,就给他取名‘荣臻’,字‘福骈’,小名‘双全’。你觉得如何?”祖母满意地笑了。两年后,父亲又有了一个妹妹聂荣昌。

吴滩离江津60多华里远,这地方林木葱郁,层峦叠翠,流水潺潺,自然风光秀丽,是一个典型的川东小镇。然而,父亲后来却回忆说:“从我记事时候起,打下深深烙印的,不是家乡的山水风光,孩提时代的欢乐,而是日月的艰辛、农村的动荡和农民生活的苦难。”

我家的祖上本是当地有名的大家族,但到了父亲出生时,聂家已经破落了。我的祖父聂仕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老实厚道,整天为生计发愁;祖母唐雨衫是个贤妻良母式的家庭妇女,心地善良。虽然家境困难,但在父母亲的熏陶下,父亲从小就热爱劳动,乐于助人。小小年纪,他就帮祖父到水塘里挑水,祖母劝不住,只好用小刀在水桶上刻了一条横线,规定父亲挑的水不能超过这条横线。他同情穷苦人,常为孤寡老人送稻草垫铺御寒;他恳求外祖父为可怜的穷人请医治病;他在寒风中把冻得发抖的小女孩带回家吃饭;他还为贫穷的校友购置笔墨文具……

尽管家徒四壁,吃穿困难,但祖父祖母仍然想尽办法让他们的儿子读书,图的是将来孩子有个出息。8岁那年开始,父亲到外祖父唐远谟开办的私塾馆读了3年多书,在这里他受到了启蒙教育。当时正处在辛亥革命的前夜,社会面临着动荡。而那时,父亲的三舅唐海潭正在重庆政法学堂读书,他见多识广,思想激进,每次回家,都能带来许多新的社会消息,他的高谈阔论对幼小的父亲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父亲虽然不知道共和党是怎么一回事,国民党又是怎么一回事,但社会需要变革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间闯进他年幼的心灵之中。

辛亥革命爆发不久,清王朝灭亡,镇压四川保路运动的郐子手、满清官僚赵尔丰、端方被杀。这些重大消息接连不断传到吴滩场,父亲再也无心读那些“之乎者也”了,他向往新学,向往外部的世界。15岁那年,父亲转到离家15公里的永川县陈食高等小学住读,这个学校的老师大多受过新式教育。在这里父亲才算开了眼界。他发愤学习,珍惜时光,曾书写“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的小条幅,贴在课桌上自勉。在他出生地的故居里,至今还保留着他当年用过的一个笔筒,上面刻着两个字:破睡。意思是上课的时候不要打瞌睡。

发布时间:2012年06月12日 19:46 来源:上海文艺出版社 编辑:胡爱忠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