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茜吓呆了,她顿时嚎哭起来,不顾一切地用双手去捂穆加贝的伤口,试图让血停止流出,然而鲜血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染红了她的双手。她哀嚎着乞求周围的同学,“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千万别让他死啊。求你们了……”
同学们无言以对,他们也被眼前的屠杀吓得不知所措,男生们每个人的脸色苍白如蜡,心脏都如同一面小鼓在“咚咚”作响;女生们则相互搂抱着,轻轻啜泣着。一个眼尖的同学发现穆加贝的肩膀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赶紧把这一情况告诉陈雨茜。
陈雨茜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男同学把穆加贝的身体翻了过来,将他的头放在陈雨茜腿上。
穆加贝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道:“公主,你在吗?”
陈雨茜哭道:“亲爱的,我就在你身边。我正抱着你啊,你感觉到了吗?” 说着,她把穆加贝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穆加贝想微笑一下,但已经没有了气力。他艰难地说道:“公主,我很高兴……又做你……盾牌。我没有……食言。”
陈雨茜痛哭地俯下头,亲吻着穆加贝的额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撒在穆加贝的脸上、脖子上,嗓子嘶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穆加贝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全身所有器官似乎正离他而去,他用仅存的最后意识说道:“公主,我以后再也照顾不了你了。记得把书替我还……”
小伙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陈雨茜,离开了深爱他的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们。死神带走了他的生命,却把痛苦和思念留在了亲友心中。
穆加贝的死彻底击垮了陈雨茜。在放暑假的若干天里,她从早到晚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里,双手捧着穆加贝的照片,以泪洗面,或设立各种假如来鞭挞自己:假如,我不去图书馆叫他;假如,我不坚持让他同去;假如,我听从他的劝告;假如,我坚持不让他抱着,他都不会死啊!是我害了他。
极度的自责,使陈雨茜患上了抑郁症,学习一度受阻。
陈爸爸对女儿的现状极为担心,为了拯救她,陈爸爸不惜耗资遍访印尼各大城市,寻医问药。最后,一位在雅加达教会工作,曾经是心理学专家的荷兰牧师治好了陈雨茜的抑郁症。
聪明依旧的她,完全恢复了学习能力,她不仅精通中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语言,同时也精通英语、荷兰语。亲友们都在为她走向新生而高兴,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段情结再也无法解开。
日本投降前一年,大学刚毕业的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见了从新加坡到印度尼西亚避难的陈嘉庚先生。
陈雨茜经过和陈嘉庚先生的一席长谈后,对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侵略本质有了新的认识。于是,她当场决定回祖国大陆参加抗日救国运动。在陈嘉庚先生的亲自安排下,陈雨茜和几个华侨同学第一次踏上了自己祖国的土地。
在重庆,她有幸聆听到周恩来的讲话,不禁被周恩来的人格魅力和真诚所感动,于是决定和几个同伴一起投奔延安。
新的环境以及新的觉悟,使得陈雨茜又恢复了开朗活泼、热情大方的性格。热带岛国文化和高等教育的熏陶使她很快成为女性中的佼佼者,即使穿上浅灰色的军服、戴上军帽,也丝毫遮掩不住女性特有的柔媚,那银铃般的嗓音配上永不疲倦的欢笑,使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许多青年包括一些高级领导干部对她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求婚者有之,说客亦有之。但是有一样,无论是谁,只要一提起这件事都会被她毫不客气地拒绝。在她心中,爱已经随着穆加贝被彻底埋葬了。她随身所携带的物品中,有两样是她奉为至宝的东西,一件是穆加贝最后那天从图书馆借的一本书,另一件是她保存的穆加贝的一套服装。
开国大典那天,她与其他许多革命青年一样,找到了自己人生的航标,在由斧头、镰刀组成的鲜艳的党旗下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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