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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前·绽放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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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无情实有情

我和尔均确立恋爱关系不久,两人就天各一方:我调到北京海军政治部文工团,尔均留在重庆工作。他所在的西南军区后勤部,保留了原来的编制和人员,改名为总后勤部重庆办事处,继续负责西藏地区的供应任务。

说来也巧,就在我与总理和七妈见面后没多久,竟然有了一次与尔均短暂相聚的机会。这倒不是组织上对我们的特殊照顾,原来,总后当时要求下属单位在三天内紧急上报一份材料,由于重庆与北京不通火车,领导上便委派尔均坐飞机执行这趟任务。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在此后的几年里,由于交通和工作条件的限制,我和尔均再没能见上面。还不如每年能通过鹊桥聚一次的牛郎织女呢。

热恋中的我俩,见面后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尔均首先告诉我,总理办公室来电话,七伯、七妈让我们尽快去见他俩。尔均说,还是你运气好,又到了北京,又见到了总理。他自己已经有九年没有见过七伯、七妈,这次能同他俩见面还是全国解放后的第一次呢。接着,他给我细细讲述了他的家庭境况和以往的经历。

他说,小时候并不知道七伯是做什么的,家人都瞒着他。抗战爆发后,他的父亲周恩霔随七伯去重庆工作,在八路军重庆办事处当秘书。直到这个时候,奶奶和母亲才告诉他:“你有个伯父叫周恩来,大排行第七,你们称七伯,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位领导人。七伯从小聪明好学,爷爷很喜欢他,资助他留洋读书。七伯同你爸爸感情很深,早年在北平、上海时,他回来都来家里住过,还教你爸爸写字、做操。那年共产党出叛徒(指顾顺章),你七伯、七妈还在我们家躲避了好几天,然后去的苏区。”

尔均说,自从父亲离家后,他家的生活变得艰难,上海呆不下去了,母亲就带着全家到江苏高邮外祖父家寄居。抗战胜利后,尔均初中毕业,没钱继续升学了。这时,他听说父亲转移到苏鲁皖边区工作,就想去找,可是无法取得联系。他又听说七伯、七妈到了南京、上海,正在和国民党谈判。尔均当时才14岁,年纪虽小,胆子却大,1946年春,他冒着风险一路找到了上海思南路中共办事处。那时思南路叫马思南路,办事处在107号,是座小洋楼,门口挂有“周公馆”的门牌,还附有英文注释:“周恩来将军公馆”。这个称呼是沿用七伯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职衔,便于在国民党统治区展开工作。那天,七伯、七妈正巧在上海,听秘书陈家康禀报后,马上下楼来见尔均,亲切地问长问短。七妈见尔均衣衫褴褛,脸上还长了疮,很是心疼说:“好孩子,你受苦了!”七妈马上找来药膏,亲自给尔均涂上。效果不错,不几天就痊愈了。

尔均说的这个细节,七妈一直记得,20世纪80年代,她老人家同我俩谈话时还提起过。七妈说:“那年你伯伯和我在上海见到尔均,见他又瘦又小,脸上还长了疮,我俩很心疼。给他上的药膏名叫‘如意膏’,是进口的,现在看不到了,这样的药还可以再进口一些。”

当时,七伯、七妈问起了尔均今后的打算。尔均毫不犹豫地提出要求:他想跟他俩去延安干革命。七伯、七妈肯定了他的志向,却表示这件事情要考虑一下再定。这段时间,尔均寄住在山阴路东照里一位亲戚家。七伯、七妈工作很忙,还是抽空到这位亲戚家看望尔均。这天,七伯、七妈有公务活动,是坐汽车来的,穿着整洁得体的西服,七妈胸前还佩戴了一朵红花。那时的七伯、七妈风华正茂,漂亮极了。七妈解释说:“你别看我们这样打扮,这是工作需要,在延安,我们和大家一样,穿的都是土布衣服,补丁摞补丁呢!”尔均说,我懂得,我也愿意那样。七妈高兴地笑了。

过了几天,七伯、七妈找尔均谈话,严肃又亲切地告诉尔均:现在形势很紧张,国民党没有谈判诚意,和谈估计要破裂。也想过送尔均去延安,但他们随时可能被迫离开,带上尔均很困难。因此,他们希望尔均还是暂时留下来读书,以后再设法取得联系,会有机会参加革命的。七伯对尔均讲:“要相信,黑暗很快会过去,光明终会到来的。”七妈也再三叮嘱:这里周边有很多特务监视,要十分小心。她还给尔均讲了一些怎样摆脱特务盯梢的办法。临走,七伯、七妈给尔均留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学费、生活费。尔均当然很想去延安,但还是听从了七伯、七妈的安排。就这样,尔均在1949年6月高中毕业后,在上海参加了人民解放军。

尔均说:参军后他常想,当初要是坚持着跟七伯、七妈去延安就好了,早三年参加革命和晚三年参加革命还是不一样的。但他后来终于想明白了,七伯、七妈当初没有带他走,既有总的形势和安全方面的考虑,更重要的是出于他们对亲属的严与爱:当时局势严酷,全面内战随时可能爆发,对尔均这样一个没有经过严峻考验的孩子,光靠亲属关系参加革命,无论对组织对个人都是不适当的。革命道路毕竟要每个人自己走。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14日 14:12 来源:人民出版社 编辑:朱子艳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