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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前·绽放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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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谦叔叔说:“为这件事总理在国务院会议上两次做检查。总理在会上说:‘我没有做好,造成了浪费,让大家去看看,不要笑话’。可是每一次检查,他都是检查他自己,没有一次说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或‘是我的秘书干的’,他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关于住房,尔均还同我谈过他亲历的另一件事。就是1957年,伯伯率团出访亚非十一国回来,途经重庆找尔均见面的那一次。那天,尔均去招待所看伯伯,还没顾得上说话,伯伯嘱咐他先去看望陪同出访的贺龙副总理。伯伯说:“贺老总就在隔壁,他是你们西南军区老司令,快去问声好!”贺总见了尔均很高兴,详细地向他询问了大军区整编后重庆部队的情况和他的工作情况。贺总深情地说:“从南昌起义到现在,我在你伯伯的领导下与他共事几十年了,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次一起出访又有新的体会。你要很好向你伯伯学习。”在谈话中间,尔均偶然注意到贺总住的是个大套间,而伯伯住的是面积很小的普通标准间,他有些不解,见到伯伯的卫士长成元功,无意间问他为什么这样安排?元功叔叔告诉他:“你伯伯每次到接待的住所,都要亲自过问每个人的住房安排情况,事先常常还要亲自看一下。他看到这里只有一个套间,便亲自交代我:贺老总年纪大,身体不很好,套房留给他住,我和大家一样住单间。”当天晚间,伯伯让尔均同他一起就餐。饭桌上,伯伯一个个地检查过问,看人都到齐了没有,见随行的乔冠华同志还没有就座,伯伯特地嘱咐:不要催,等一等。当时乔冠华手里有工作,足足等了他二十多分钟。直到所有人员都到齐了,伯伯才动筷子。这次访问取得了圆满成功,伯伯很高兴,同每个人都碰了杯,还即席表扬了冠华同志。

当年伯伯住的这个招待所,原来是西南军区为苏联专家修建的,大军区撤销后由总后重庆办事处接管。今天,这个招待所还是由部队管,改名“红楼宾馆”。宾馆的历届领导很注意进行传统教育,当年总理、朱德同志和九位元帅住过的房间都留有标志,特别是总理和贺总住的房间,完全保持了原样。1958年我从上海调成都工作时,曾在这个招待所住过几天。2011年尔均同我去重庆为我父母扫墓,红楼宾馆领导知道了,特地邀请我们去宾馆做客,宾馆全体工作人员列队迎送我们,中午又特意安排我们在伯伯和贺总当年的住房休息,十分热情周到。那天,徘徊在伯伯住过的房间,回想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听到了他那爽朗的笑声,听到了他与贺老总在亲切的交谈。可恨时光无情,我还想:如果不是当事人健在和亲临现场,当初的这些细节,老一代革命家的高风亮节、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恐怕也不会再有人知晓。逝者如斯,住所依旧,人事已非,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个美好的时光了!

在和伯伯的接触中,我们还深深地感受到他对各兄弟民族的热爱和尊重。1959年,尔均和我先后调来北京工作,到西花厅见七伯、七妈。伯伯问尔均,听说你调动工作了,在哪个单位?尔均说在总后勤部卫生部。伯伯问他,部长是谁?尔均回答是饶正锡同志(注:当时饶正锡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兼卫生部部长,后曾担任中央军委纪委副书记)。伯伯说,噢,他是从新疆调来的,我很熟悉。恰好尔均因工作需要刚刚看过饶正锡的履历表,便说,是这样,他担任过新疆迪化市的市委书记。伯伯说:“哎!你怎么说是迪化呢?”尔均理解伯伯的意思,因为迪化市当时已经改称为乌鲁木齐了。便解释说:“我知道迪化已经改名,我是看到他任职表上写的是迪化市委书记。”伯伯点点头,然后就问我俩知不知道“迪化”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们来不及细想,对伯伯出的这道题,实际上只回答了一半。我们说,迪化的“化”应该是同化的意思。因为联想到新疆是少数民族为主的地区,历代都强调对少数民族要“同化”。当时还没来得及深想这个“迪”字。虽然回答得并不完整,伯伯还是很高兴,鼓励我们说:“嗯,回答得不错。”接着伯伯补充说:“‘迪化’嘛,‘迪’就是启发的意思。这种提法是对少数民族的不尊重,对新疆要‘启迪’、‘同化’。然后又问我俩,能举出多少这样对少数民族和邻近国家有歧视性的地名。尔均和我就边想边回答,伯伯在一旁帮我们提醒,跟着凑。比方说:“绥远”,以前有个绥远省。比如说“镇南关”,当时已改称睦南关。比如说“安东”,改成了丹东。还有“抚顺”、“靖边”、“安塞”等等。类似的地名,一起凑了不少。伯伯就讲:“这下明白了吧!我们过去大汉族哇,对少数民族有所歧视,这是不对的。何况有的还是友邻国家,就更不应该。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了,各个民族、各个国家之间都是一律平等。”

伯伯对少数民族的关爱与尊重,不仅因为他是国家总理,是责任所在,更是他人格修养和内心炽热情感的自然流露。我们曾在电影上看过伯伯在泼水节上的镜头,他与傣族同胞相互追逐、嬉笑泼水、浑身都湿透了,笑得好开心啊!那是1955年万隆会议后,伯伯回国途经云南,在西双版纳留下的。卫士长成元功回来后告诉我,伯伯说他“度过了最高兴的一天”,他形容傣族的服装“头无顶,衣无领,鞋无帮,裤无裆,很有特色”,说这方面“少数民族比汉族进步,穿得比我们好看”。伯伯在当地仔细了解了少数民族的生活状况。当他听说有些地区还很落后,少数民族群众怕汉族时,心情十分沉重,批评当地领导说:“我们的祖先把他们赶到山上,今天我们要替祖先赎罪。”至于在我熟悉的文艺界,我很早就注意到,伯伯对少数民族演员格外关心爱护,如才旦卓玛、胡松华、崔美善、莫德格玛、阿依吐拉等,伯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成长和遇到的困难,见面时常向我询问他们的情况。这些好友至今和我谈起总理,无不热泪盈眶,激动万分。

在《东方红》大歌舞的排演过程中,伯伯对少数民族的节目也格外重视,亲自指导过问。例如,深受人们喜爱的蒙族歌曲《赞歌》,就是伯伯亲自指定并交代胡松华谱写、演唱的。伯伯也曾教育我:“我们的电视,要重视表现少数民族的音乐舞蹈。”伯伯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着我。六十年代初期,我就拍摄了前面提到的少数民族演员的优秀歌舞作品。随着技术条件的改善,此后若干年,我多次带领摄制组,深入山区、边寨、草原,到过彝族、苗族、朝鲜族、蒙古族、壮族、土家族等民族地区,拍摄了《踏花追歌》、《延边歌舞》、《松花湖金秋》、《并马高歌》、《来自草原的歌声》、《草原之夜》等多部电视文艺专题片。刚刚开发的张家界、袁家界、天子山和天山脚下,天池和松花湖边,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都留下有我的足迹。这些专题片,都曾经获奖,有的还获得国际大奖。80年初我导演的《民族团结的赞歌》文艺晚会,再现了全国五十六个民族的风彩与团结,作为当年国庆专题节目在中央电视台播映,获得各界好评。国家民委特地召开大会为我颁奖。这也是中央电视台最早自办的大型文艺晚会。尤其使我高兴的是,在摄制这些节目的过程中,结交了不少兄弟民族的知心朋友。我很庆幸,没有辜负伯伯当年的嘱托。

伯伯深爱人民,因此,“群众”这个词,在他的心里分量格外的重。他多次告诫我和尔均:“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依靠群众”。伯伯十分重视向群众做调查研究。表演艺术家张瑞芳大姐曾向我们说起伯伯同她一次内容深刻的谈话:“总理问我为什么我们共产党员要倾听群众的意见?问什么走群众路线这么重要?亚接着告诉我:因为群众最善于从自己最熟悉的角度提出问题,而他对这些问题熟悉的程度,作为领导一般是很难做到的。”对于这一点,我俩也有亲身体会,因为,我们曾经有一次幸运地被伯伯选中,成为他调查了解情况的“群众”。

1960年3月的一天,伯伯通知我和尔均去他那里。我俩有些奇怪:以往凡是工作时间伯伯一般不会找我们的。当我们进了西花厅,卫士说,伯伯在等你们,等一会儿还要与公安部领导谈事。见了伯伯后才知道,原来是事关这年3月18日北京发生的一起大案:有人冒充伯伯的批示,伪称为西藏活佛进京诵经招待事宜,从中央人民银行骗领了二十万元人民币。这在那时可是一大笔巨款!公安部已把案件的经过和伪造的总理批示印发各单位进行清查,我们也已看到了原件。伯伯说,今天我主要想问一下,据你们看,案犯伪造的签名像不像我的字?我俩回答:这个伪造的签字嘛,据我们看,也像也不像:如果不熟悉的人看起来可能像,我们熟悉您的字,一看就不像。伯伯说,这就对了嘛!我们有些人就是迷信领导,一看是周总理的批示,就连最基本的程序都不顾了。这样大的一笔款项,完全应该按制度办事,逐级请示,认真查对核实再办理嘛!这件事,既暴露了我们制度上的漏洞,又暴露了思想上的问题。伯伯又问我们:接到上级通知后你们单位是怎样做的?我们说,现在正在发动群众,逐个排查发生案件的当天、即三月二十八日下午每个人的行踪。伯伯说,这个办法好!做任何事情都要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说到这里,公安部领导来到了西花厅,伯伯和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后来知道,来人是公安部的杨奇清副部长。

正如伯伯说的,通过专门调查和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相结合,这起案件很快就破获了,作案的是外贸部门的一个工作人员。由于把北京市的几百万市民都发动了起来,通过这次大清查,还有不少“副产品”,查出了一些积存很久、没有破获的案件。

伯伯为什么找我们俩询问这起这案件的有关情况呢?事后我想,这是因为尔均和我分别在军委总部机关和中央媒体的电视台工作,从我们这里,他能够比较及时、准确地了解到方方面面的反响和发动群众查案的进展情况。这也是他调查研究的方法之一。

“做任何事都要依靠群众”!在后来的岁月里,伯伯的这句话成为我们生活和工作的座右铭,每当自己做一件事之前,常常要想一想。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14日 14:12 来源:人民出版社 编辑:朱子艳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