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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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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投身军界

  在云南陆军讲武堂

  在教书这一年中间(一九〇八年)世故人情更懂得多了。对社会上新旧势力的斗争,政治上各种阴谋压迫都有了新的认识,对于新的发展感觉到更需要,于是下了决心到云南去。决心是怎样下的呢?问题就是非得救国不可。那时候云南靠近边疆,是一个很重要的国防地带。那时清政府也看重这里,提倡治边了。当时就下了决心。那正是云南办新军的时候,多半是由四川调去的人。我去的时候,家里是不知道的。我只告诉他们是到成都去读书。等到后来到了云南,才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让他们知道我在成都和一些同学会合同路去云南。我走嘉定(乐山)、叙府(宜宾)、昭通、东川,到昆明,全是走路去的。到云南省城时,新军正开始成立一个混成旅,一面改编,一面招募。陈二安带着四川的武备学堂弁目队和一些军队过去。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到云南一看,与四川不同,文化经济发展得都较落后一些。社会聚集着很多人,十分之三四都是四川人。做生意的,做官的,当兵的,做工的,都有,他们四川向云南流入。我到了昆明,开始在新军里找事情做。我什么事情也没找到,后来到一个连里去当司书录事,干了一两个月,就去进了学校——云南省城同四川差不多,设有学校,陆军学校、测量学校、师范,中学,小学。过了一两个月军队生活就进了云南陆军讲武堂。开办学校的,本来就是同盟会的一批人。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来的,政府一面不敢用,怕他们,一面又不得不用。结果这班人才很艰苦地创办起来了。学校的规章与日本士官学校一样,生活很苦,同士兵一样起居,饭食、进操都是一样,只有上课不同。管束得也很严,完全是新军队生活,非常之严。头一个学期差不多是补习普通科学。每天上六钟点的课,下两钟点的操,学些普通科学。在这些方面,我都获有些新的心得。讲武堂很着重打靶唱军歌,打野外,完全是现代化的训练。这时候我学习得很舒服,又没有什么挂虑。家嘛,离得老远,也没有亲戚朋友——这可以说是一个特别专心学习的时期,差不多六个月。普通科以后一年,是专门学军事,学的战术、兵器、筑垒、地形、交通、军制、卫生等科。

  这一年学习得很有一个样子了。普通科学也有很大的进步。军事学也还不错,在一般同学中间,有很多连普通科学以前就没学过的。这时,在云南一般革命的动向更长大了一点,传播得厉害。对革命的思想,普通教习也好,军事教习也好,差不多都带有鼓动宣传的色彩。进步的学生在这时就比较团结了,一部分来做革命运动,其余的也无人反对。

  第二年(一九一〇年)就专门学军事了,归正科(也叫特科)。我们是学习步兵的,就这样一直到辛亥年(一九一一年)毕业。

  学校也没什么学期,就是那样一天天的学。有时候是星期天出来,有时候也没得出来。经过这段学习,等毕业时,对一般国际问题,都有了相当常识。在我们刚入学校的时候,穿过国界的滇越铁路——那是法帝国主义来侵略的一条动脉——修通了,亡国的刺激澎湃着,一般宣传刺激都很深刻地印在脑子里。同时这个学校还没有带上一种官僚腐化的习气。一般办事,都富于革命倾向。李经羲(时任清朝云贵总督)等想把学校抓去解散归并,可都没做到。李根源当监督,对于学校帮助很大。学校还有督办,校长是个只挂名的。开头是杨伯纯,以后是高尔登,高是一个道台,是日本士官学生。没多久,高去了。以后就没了校长。负责的就是李根源——这些人都是同情于同盟会的。整个差不多都是同盟会的人在那里办。好处就是肯实际干,一切动作都是实际化。拼命地练,很艰苦的……

  我参加革命运动,是第一学期后。那时大家都在搞同盟会的小组,我们那一个小组的现在只有范石生了——学校里一般都是参加革命的。就是辛亥年,反对的也很少。两百人中间从前也只有七八十人。那时是秘密的,搞不好就给捉去杀头。不过,国民党的组织与训练是从来没有怎样严密过的。只要几个人感情好,就搞成一组。那时候三民主义已经出来了,主要是讲民族革命推翻清朝,民族独立。当时那些组织在各方面都有活动,都有一些联络与来往。上面是上面,下面是下面,整个新军队伍,一般都倾向于革命,所反对的仅仅是那一些官僚、地方巡防军。但是那时官僚是相当腐败,新的不和旧的来往,旧的也一个不到新的这边来。形成一种不同的隔绝。这时有一个好处,才创办新军。有一个师长,叫崔文良,一共换了三批,第一批是由四川锡良那里带来的,他们虽说不上同情,但一般是不反对我们的。后来他们被赶到东三省去了。第二批北洋派来的,新军成立了十九镇,这时我们也要毕业了。后来又来了一批新的,在北洋军阀中很有势力,很厉害的一批。云南的新军,第一批都是四川人,二批是北方人,三批也是北方人,变迁很多。军官换来换去的。在这时革命浪潮是很高涨的。外边官僚势力的防备、压迫也渐渐厉害了,道台们就造谣说:

  “这讲武学堂养了一批小豹子,养成了出来,哪里能不吃人!”

  从前拖根辫子的——我们学校却同外国的差不多,在清朝时,就把辫子剃光了。当时像这样干的还只是我们一个学校而已。

  当时我最爱练体操,尤其器械搞得很熟练,在学校里算一个好手。一个老弟兄经常去教同学们,学也比旁人学得快一些,在那里,李烈钧、唐继尧还当过我们的教员呢。这时,也可以说是一个学习时期,也可以说是加入革命时期、运动的时期、当兵的时期。两年中间当兵背背包、跑步,比起现在“抗大”要苦得多。开始学校也还有点打人骂人,遭到学生反对,给反对掉了。那时在军队里,也还一样打人。我们那一班,是跟着大家一起毕业的。那时,学校分为甲、乙、丙三班,本应该甲乙班先毕业,他们是军官班,我们是学生班,他们比我们来的晚,去的早,搞到七月,双十节武汉起义前,我们就也抽出来跟着甲乙班一起毕业了。

  注:本章各节摘自朱德自传,手抄稿本。 

发布时间:2014年07月02日 11:15 来源:人民网 编辑:阮玉秀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