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版
1 1 1

《家天下是如何倒掉的:中国十二个王朝的最后10年》

共产党员网 打印 纠错
微信扫一扫 ×
收听本文 00:00/00:00

【精彩文摘】

开篇话:沉舟侧畔

毋庸讳言,常人不喜欢死亡话题。因此,我对是否写这本书曾有犹豫。

忽有一日,豁然开朗。

美国非小说类作家贾雷德·戴蒙德,是当代少数几位探究人类社会与文明的思想家之一。他在名著《枪炮、病菌与钢铁》中认为,大多数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专注于“做对的事情”,但真正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做错”。国家之所以做错,之所以失败,大部分不是因为地理、文化等因素,而是因为掌权者做出制造落后的选择。如此说来,光看“做对的事情”——盛世是不够的,更重要的还得看“为什么会做错”——末世。

中西方历史观有所不同。中国人奉行实用主义,注重利用历史为现实政治服务。历史上不少政治家都非常重视前车之鉴,最早可能算周公。商之灭亡,客观上是征战耗空国力,主观上则是纣王过于迷信“天命”,很像后来孔子说“天生德于予,桓魋(tuí)其如予何?”孔子周游列国,与弟子在树下习礼,宋国防部长桓魋砍树驱赶他们。孔子临危不惧,不屑一

顾地说:“天有仁德给我,桓魋他能把我怎么样?”很多帝王也如此自信,总以为天命在身,人民群众奈何不了他。纣王根本不把周人放在眼里,很快被周人灭了。周公当政后,“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时刻警醒。周公认真总结商朝亡国的教训,发现天命并非一成不变,老天爷给了你帝王之命,说不准哪天收回去。周公著《多士》一文,强调由于夏王“大淫泆”,上帝“废元命,降致罚”,所以商人革夏王的命。商王“明德恤祀”的时候,上帝“保又有殷”。可是到商纣王,腐败透顶,于是又“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使殷商的天命终止。召公与周公英雄所见略同。开国大典上,周公把大钺,召公把小钺,威风凛凛地站在武王左右,召公地位仅次于周公。他也深入检讨前车之鉴,著《召诰》一文,与《多士》相呼应,指出:“我不可不监(鉴)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夏朝和商朝,都是“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即他们都因为道德沦丧让上帝收回天命,周朝不能重蹈覆辙。因此,周公十分强调“礼乐之治”,也即“以德治国”,开创盛世“成康之治”。

众所周知,汉初贾谊著有《过秦论》,上中下三篇,从多方面分析秦王朝的过失。其实,当时反思秦亡教训的远不止贾谊,叔孙通、陆贾等人也做过这方面的文章,可以说有一股“反思风”。刘邦出身低微,当上皇帝难免得意忘形,但他有一个难得的优点,就是虚心。陆贾建议“礼乐之治”,刘邦不屑一顾:“老子骑在马上打下的江山,跟诗书有个屁事!”陆贾启发说:“如果秦统一天下后行仁义,哪有陛下您的机会?”陆贾写过一系列文章反思秦始皇时期:

蒙恬讨乱于外,李斯法治于内,事逾烦,天下逾乱;法逾滋,而奸逾炽;兵马益设,而敌人逾多。秦非不欲治也,然而失之者,举措太众,刑罚太极故也。

正是秦始皇太“有为”的教训,让刘邦接受“礼乐之治”的国策,实行“无为而治”。其儿孙“萧规曹随”,开创“文景之治”等一系列盛世。

康熙念念不忘明亡的教训。公元1697年他对大臣说:

观《明史》洪武、永乐所行之事,远迈前王。我朝现行事例,因之而行者甚多。且明代无女后预政、以臣凌君等事,但其末季坏于宦官耳。且元人讥宋,明复讥元,朕不似前人,辄讥亡国也,惟从公论。

明朝没有外戚干政和大臣为乱,但有太监作孽,我们今天也普遍这么看。康熙这话让我更在意的是:他试图结束那种后一代讥讽前一代的历史怪圈,立志不让后人讥讽,此志不可不谓大。公元1709年,康熙又对明史大发感慨,这回说得更具体:明朝开支太奢侈,一天的费用可抵康熙时代一年,他们囿于深宫,不知人情物资之贵。反思结果,康熙和他的儿孙开

创了一个长达百年的“康乾盛世”。

这样看来就不难明白:盛世何以多出现在一个朝代的前期,因为这种时期一般都小心翼翼怕重蹈覆辙,而末世倒是多如阿Q忌讳光亮,像清末摄政王载沣那样还陶醉在“不怕,有兵在”的美梦中。

其实,死、生与爱、恨一样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最近,著名国际政治专家资中筠在《国家人文历史》杂志发表《人民与朝廷哪个是目的?哪个是手段?》一文,谈及中美史观差异,说有位美国历史教授曾问美国学生为什么要学历史,绝大多数回答是感兴趣;他问台湾学生,回答是为兴趣而学历史太奢侈,我们是为救国而学历史;后来接触中国大陆学生,对这个问题回答竟如出一辙。所谓“救国”也即“救亡”,着重吸取历史上的亡国教训。所以,晚明、晚清,特别是前苏联亡党亡国的历史迄今是史学界的热门话题。著名的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说:“从文明衰落所造成的痛苦中学到的知识,可能是人类进步最有效的工具。”

发布时间:2015年04月24日 16:30 来源:新华出版社 编辑:王千雪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