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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情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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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新的谨慎风气和审慎的政治经济学都与后革命时期政治形势的紧张相适应。18世纪最末期政治经济学的表述习惯,大多像马尔萨斯(Malthus)在《人口论》第一段的描述那样,法国大革命将“摧毁地球上正在退缩的民众”。为此,法国经济学家在18世纪90年代反雅各宾派(antiJacobin)和反哲学的著述中都受到了牵连。同样,在1798年,与康德(Kant)《论系科之争》政治改革主张的拥护者一样,经济改革者也被认为是服从“革新主义、雅各宾主义以及政治改革者的共谋,构成了一股对政权的威胁力量”。启蒙运动的性质,或者说商业社会中不确定的、反抗型的思想特征已被归咎于这一时代的道德革命。
  在本书中,我所关注的经济学著作属于另一个不同的、单纯的世界。在这里,斯密和孔多塞、休谟(Hume)和杜尔哥不厌其详地论述自由贸易学说;在19世纪初的那些年,他们当中没有一人以专业的政治经济学家身份而为人们所熟识。他们同样写作关于哲学、科学史、思想史以及政治学的著作。他们还都曾经担任过政府官员。休谟逝世于1776年,杜尔哥逝世于1781年,斯密逝世于1790年,孔多塞逝世于1794年,而这时距离雅各宾派恐怖统治的结束仅有几周的时间。他们都从属于一个更早期的思想领域。当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在1799年列出阅读书目时,他列入了洛克(Locke)的《人类解放论》(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斯密的《国富论》和孔多塞的《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Esquisse dun tableau historique des progrès de lesprit humain)这是1799年2月27日的来信。在《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中,孔多塞的目的是叙述从最早期的圣人到“洛克、斯密和杜尔哥的深刻分析”为止,有关精神、道德和法律思想发展的历史。“Avertissement”to the Esquisse des progrès,in OC,6:282.对于亚瑟·孔多塞·科纳(Arthur Condorcet OConnor)这位娶孔多塞之女伊莱扎(Eliza)为妻的爱尔兰陆军上校而言,“杜尔哥、孔多塞和斯密”是政治经济学“科学之父”,但他们所建立的包括“永恒的平等”在内的基本原则却已被革命后重建时期的“所谓新派经济学家们”推翻了。
    以上就是我试图描述的一幅关于早期世界的画卷。本书的第一章主要描绘了18世纪晚期经济生活中的情操与特性,以及无所畏惧的思想;个体人物的思考,能不时把人们从对暴力的恐惧、不公正的烦扰中解放出来。第二章讲述1790年亚当·斯密逝世后随之而来的荣誉,包括这一荣誉与法国大革命理念之间不易察觉的关系,以及整个18世纪90年代,政治经济学在法国、英格兰和苏格兰发生的演变。第三章和第四章是关于经济政策的两大争议,这一争议影响了18世纪后期经济思想的形成。在第三章中我们首先讨论了第一个争议,其内容涉及谷物的自由贸易,包括贸易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以及向自由贸易过渡的问题。在第四章中讨论了第二个争议,即有关学徒制与行会制的争论,包括对市场和劳动力的自由放任,各行业中政府和商业的关系等。
  第五章的主题是“看不见的手”的思想。在20世纪的大多数时候这一思想被视为斯密经济学思想的主题。我要指出的是,斯密本人其实对“看不见的手”持不同的观点,甚至对它持怀疑态度。我们应当置身于另一个特定的、更为熟悉的“看不见的手”的时代:如在《麦克白》(Macbeth)中普罗维登斯(providence)的“血腥而看不见的手”,或者是在伏尔泰(Voltaire)的《俄狄浦斯》(Oedipe)中拒绝了不幸的英雄并在他的头上不停盘旋的那双“看不见的手”来理解这一思想。但“看不见的手”也带来了一些颇难解决的问题。如经济思想与宗教思想之间的关系,个人的政治选择与经济选择之间的关系;个体如何在规则约束下实现自己的利益,财富如何向政治权力转变,以及权力变化如何改变了规则等。
  第六章是关于孔多塞的成就,在孔多塞关于经济政策的著作中,他探讨了竞争规则、交易带来的政治影响,以及对经济议题的表述方法等密切相关的问题。第七章讲述孔多塞对普世的、全灌输式哲学的批判,这一批判哲学已被视为18世纪启蒙运动的特征。这一章还涉及孔多塞描述的真理、美德和幸福所构成的“牢不可破的链条”。在20世纪的大多数时间里,这一观点被视为统领孔多塞政治思想的主题。在第八章中我将探讨关于经济情操和政治情操的理论,以及这些理论在政治启蒙(包括在不确定性的或自由放任世界中的政治)上的应用。
  斯密和孔多塞参与的有关盐税、学徒规则,或绵羊出口限制的辩论细节,与那段时期的政治思想一样(如左派改革与右派的保守、政府与市场,以及启蒙运动的性质与流派的区分等),对于现在的读者而言非常陌生。在21世纪徐徐展开的画卷中,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在许多重要的方面,这个世界由法国大革命以及之后的重建所定义,也由自由放任经济政策与政治保守主义的联盟所定义。而建立在反对18世纪90年代暴力革命的基础上的政治保守主义,在19世纪的政治制度中占据了支配地位。
  但同时,21世纪初期的我们依然生活在革命后的新世界中:不再心怀对革命的恐惧,政治制度比19世纪和20世纪任何时候都更为自由。无限贸易的说辞更加不受质疑。古老的、已经失去了普遍意义的18世纪晚期的田园牧歌式的政治、经济思想又重新变得熟悉起来。孔多塞在1786年曾写道,“在美国这一新社会中人权受到尊重,这个伟大民族所达到的文明状况对所有其他民族是有用的……它教会我们,无论在何地这些权利都是相同的”。关于法国大革命,他在1791年写道,“(法国大革命)为人类的希望开辟了一个广阔的领域……这场革命(的作用)不在于一个政府,而在于一场观念和意志的革命”。孔多塞批评了美国新社会的许多方针,例如对商业贸易不间断的管制、奴隶制的延续,以及对宗教宽容的有限性。
  21世纪初期的新展望有着更加广阔且没有界限的未来感。在这个商业社会中,我们对无止境的不确定性以及骚乱的想象力更能感同身受。在18世纪晚期,此二者都被认为是商业自由化的后果。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以当时的历史背景来研究其经济思想的努力,同样也将有助于我们理解当今的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经济和政治状况。


 

发布时间:2013年09月10日 12:09 来源: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编辑:胡爱忠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