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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口述:在痛苦的世界中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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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选读】

放弃意味着重生

我办新东方开始两年的目的都是出国,当时就想着赚个一两百万的钱就去美国读书,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1995年。我离开北大最初的目的是多增加些收入,这些增加的收入对我来说是有重要用途的。当时我正在申请美国的大学,这也是我那个时期最大的梦想。申请美国的大学就要交申请费、邮寄费等,这些费用在今天看来很正常,但是在那个年代其实是蛮高的。

那个时候我的工资完全不能满足我去美国的各种费用,必须额外准备一笔资金才行。当时美国一所大学的申请费大概是30到50美元,这个30到50美元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在1990年以前中国学生申请美国学校都是免申请费的,他们知道中国来的学生没钱,允许免交申请费。但是从1991年开始,申请的人越来越多,美国就不再免申请费。我考虑到如果一切顺利,去美国的其他费用会更多,就有了在国内多积攒些钱的想法。

我在校外代课并不是为了追逐金钱,金钱也不是满足我心灵的东西。虽然它能为心灵的满足提供多种手段和工具,但在现实生活中,北大的处分让我增加收入的授课行为成为众人眼里的一场闹剧。金钱虽然是一种有用的东西,但是,只有在我和我身边的人都觉得知足的时候,它才会带给我们快乐。否则的话,它除了给个人增加烦恼和别人的妒忌之外,毫无任何积极的意义。

本来期盼这个记过处分会很快过去,我可以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虽然我不能放弃在外面的代课收入,却仍旧期待着继续在北大的课堂里面教公共英语,每个礼拜上八小时的课。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处分带来的压力对于我来说却一直未能减轻。

为什么呢?因为我受到的这个处分,会一直伴随着我!如果我继续在北大工作,就永远会有压力和不公平。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涉及那个时代我们对分房政策的理解和执行,当时的情况是国家实行房子分配制度以及单位内部审核的晋升机制。在面临这些分配、晋升机制时,学校都会拿我的这个处分来说事。比如说同样能力的老师,同一年进北大的老师在一起评选,那我肯定会被排在最后面。我被处分过,被处分过的人是没有资格和学校讲条件的,这是我觉得不应该继续留在北大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个处分会对我在北大的前途影响深远。因为我留在北大,我的成长路径毫无疑问就是从助教到讲师、副教授、教授这个过程;房子从住集体宿舍、单身宿舍,最后分到一室一厅、两室一厅这个过程。这个处分一定会在我最需要肯定的时候带来负面影响,这是我最担心的一个隐忧。

还有我觉得在北大挣的工资确实太少了。如果说北大给了我处分之后,我还是出去代课,那北大的这个处分就失去意义了,就等于不给北大面子。反过来,如果辞职以后再出来代课,等于说北大也有面子了,我也有实惠了。既然我已经不在北大了,我想怎么教就可以怎么教了。我不算是冒险的人,这辈子没有真正做过太冒险的事情。我当时是有一个盘算的,在北大一个月拿200块钱,出来后自己干能拿到一个月2000块钱,这么巨大的差距对于一个人的诱惑是非常巨大的。当时唯一有点舍不得的就是北大那个八平方米的单身宿舍。当时在中国还没有租房子这一说,所有的房子都是属于公家的,然后单位再分配给个人,个人是绝对不敢对外出租单位分配的房子的。那个时候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了北大这个八平方米的宿舍,觉得离开北大之后就没有地方住了。辞职的决定在当时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才做出的,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当时我妈妈刚好在北京,我妈妈说,你敢从北大出来,我就自杀。当然了,我真出来了,老太太也不会自杀的。老太太就是不理解,觉得一个农村孩子好不容易进了北大,在全国最高学府当老师,一步一步往上走,前景那么光明,为什么要丢掉“铁饭碗”呢?

如果我当年落榜、留学失败、被北大处罚后都选择安静地过日子,现在我可能就是个农民,也可能是个外语系副教授,我可能和很多人一样过着单位、社会为自己设计的被动生活。还好,经历了北大的处分风波,现实的情况也坚定了我离开的决心,放弃意味着重生,换来的也许是更多的回报。

当时做出离开北大的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一次激烈的心理较量。不想让自己在北大的一生都背负这个沉重的思想包袱,每一步都要经受别人的非难和妒忌,还要承受外界的压力。能够放弃做北大教师的虚名,不再患得患失,确实让我感到轻松带来的喜悦,内心安宁带来的动力。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个处分来得不早不晚,对我的辞职反倒是一个特别大的助推。如果没有这个处分,虽然我最终也会辞职,但是离开北大的时间不会这么快。

处分给我带来的冲击很长时间内都不能平息,为了挽回颜面我不得不离开北大,生活和前途似乎都到了暗无天日的地步。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我非常赞同。我骨子里的不服输的劲头,恰好磨炼了我的韧性。这些年始终还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不受外界环境影响,可以说是我一直保持着一颗比较坦诚质朴的心吧。正是这些折磨使我找到了新的机会。尽管留学失败,我却对出国考试和出国流程了如指掌;尽管没有面子在北大待下去,我反而因此对培训行业越来越痴迷。正是这些,帮助我抓住了生命中最大的一次机会:创办北京新东方学校。

那段时间,我权衡再三,思来想去,还是对成功和志向的渴望最后说服了自己。我毅然决定早日从北大辞职,尽快开创自己的培训事业。如果没有当初这个决定,也就没有了现在的新东方。现在回想一下,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社会都是很有价值的。然而,当时痛下决心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和期盼总是不时地在我心里激烈交锋的。

发布时间:2013年08月09日 17:17 来源:当代中国出版社 编辑:代影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