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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自述:我是怎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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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长

我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距今五十年前,我生于北京。那是清光绪十九年癸巳,西历1893年,亦就是甲午中日大战前一年。甲午之战是中国近百年史中最大关节,所有种种剧烈变动皆由此起来。而我的大半生,恰好是从那一次中日大战到这一次中日大战。

我家原是桂林城内人。但从祖父离开桂林,父亲和我们一辈便都生长在北京了。母亲亦是生在北方的;而外祖张家则是云南大理人,从外祖父离开云南,没有回去。祖母又是贵州毕节刘家的。在中国说:南方人和北方人不论气质上或习俗上都颇有些不同的。因此,由南方人来看我们,则每当成我们是北方人;而在当地北方人看我们,又以为是来自南方的了。我一家人,兼有南北两种气息,而富于一种中间性。

从种族血统上说,我们本是元朝宗室。中间经过明清二代五百余年,不但旁人不晓得我们是蒙古族,即自家不由谱系上查明亦不晓得了。在几百年和汉族婚姻之后的我们,融合不同底两种血,似亦具一中间性。

从社会阶级成分上说:曾祖、祖父、父亲三代都是从前所谓举人或进士出身而作官的。外祖父亦是进士而作官的。祖母、母亲都读过不少书,能为诗文。这是所谓“书香人家”或“世宦之家”。但曾祖父作外官(对京官而言)卸任,无钱而有债。祖父来还债,债未清而身故。那时我父亲只七八岁,靠祖母开蒙馆教几个小学生度日,真是寒苦之极。父稍长到十九岁,便在“义学”中教书,依然寒苦生活。世宦习气于此打落干净;市井琐碎,民间疾苦,倒亲身尝历的。四十岁方入仕途,又总未得意,景况没有舒展过。因此在生活习惯上意识上,并未曾将我们后辈限于某一阶级中。

父母生我们兄妹四人。我有一个大哥,两个妹妹。大哥留学日本明治大学商科毕业。两妹亦于清朝最末一年毕业于“京师女子初级师范学堂”。我们的教育费,常常是变卖母亲妆奁而支付的。

像这样一个多方面荟萃交融底家庭,住居于全国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自无偏僻固陋之患。又遭逢这样一个变动剧烈的时代,见闻既多,是很便于自学底。

发布时间:2013年02月20日 15:45 来源:当代中国出版社 编辑:代影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