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统一思想是在实践之中或实践之后

继《学哲学 用哲学》（2005）、《辩证法随谈》（2007）、《务实求理》（2010）之后，李瑞环同志的《看法与说法》（2013）出版了。我曾亲身经历了四部书选编和出版的过程，感受和获益颇多。这里只就《看法与说法》谈谈李瑞环同志关于改革的看法、说法与做法。

用三句话来概括改革的经验：“方向不变；总结经验；重在实干”

李瑞环同志说：“凡事都要有一个看法”，“说法是看法的表达”。这里所说的“事”既是“事物”，也是“事情”，但更多地指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即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因此，所谓看法与说法都是立足于做法的，是对于特定做法的看法和说法。在改革开放时期，改革是最重要的实践，改革的做法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在改革进入攻坚阶段后，会遇到难度很大的问题，需要高度重视，妥善处理。“我们必须坚持改革的方向，用改革的方式和方法，把长久以来想解决而未能解决的问题解决好，把一些想办的事情搞上去，把一些想改掉的东西改掉。”他用三句话来概括改革的经验：“方向不变；总结经验；重在实干。”这些说法表达了对改革的方向、方式和方法的看法，也说明了改革在总体上应当采取的做法。

总的方向、方式和方法一旦确定，“要搞好改革，重在具体实干”。因为“改革是一个创造历史的过程”，要解决改革面临的许多事情和问题，还得依靠实践，依靠群众逐步实现。为此，李瑞环同志特别强调，要“解放思想，大胆实践，抓紧时间，埋头苦干”。苦干可以出思路出办法，出成绩出经验，战胜困难，开拓前进。“没有埋头苦干，一切无从谈起。”抓认识和抓行动要统一起来，许多问题只议论说不清楚，很多事情真正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是在实践之中或实践之后。这是符合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看和说应当立足并着眼于做。看和说只能“解释世界”，只有做才能“改变世界”。

每个人遇事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和说法，但看法和说法不应任意或随意，而应立足并着眼于做法。改革开放初期，温州民营企业发展遇到了“社会性质”的质疑，众说纷纭，压力很大。李瑞环同志在考察后说：“看一个生产企业，应当看它的产品是好是坏，市场是否需要，对社会有利还是有害，企业的效益如何，而不应该先定社会性质。”“有些东西不要急急忙忙定性，只要市场需要、社会无害、生产者有利，就应当允许、支持。”他把这种做法叫做“先生孩子后起名”。对于温州做法的这种看法和说法，有力地支持了干部和群众的改革探索。

在中国改革开放持续深入进行之时，李瑞环同志总结改革经验，认为“我们必须慎重地把握改革的时机和力度，统揽全局，审时度势，见微知著，力争改革在比较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中顺利进行。”就是说，“必须把握好稳定、改革、发展三者结合的度”。稳定、改革、发展都与利益有关：稳定是利益的保障，改革是利益的调整，发展是利益的增长。他特别强调，“我们的改革要坚持多数人受益、少数人过得去的原则。”虽然改革不可能每一步都使每个人得到利益，但无论如何不能损害多数人利益。为多数人谋利益，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一条根本原则，使多数人得到利益，理所当然是社会主义改革的一个原则。

对中国的改革开放提出了一个构想：“稳定全局，重点突破，以点带面，梯度推进”

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复杂系统，又处在更复杂的世界大系统之中。为了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做好我们的事情，促进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必须坚持稳定发展的原则。李瑞环同志在天津工作时指出：“‘协调渐进’应该是研究发展的一个核心问题。横向，在空间方面要重视协调；纵向，在时间方面要注意渐进。这是做好城市领导工作的一条重要原则，或者叫基本的领导方法。”他强调“改革要配套，发展要协调”，而“配套”也是“协调”，是改革自身各个方面之间的协调。协调有利于系统稳定，使之持续发展。

1986年，李瑞环同志在《写给邓小平同志的一封信》中，就中国改革开放提出一个构想：“稳定全局，重点突破，以点带面，梯度推进。”这个构想是战略性的，主张按照把东部地区作为发展重点的指导思想，进一步紧缩拳头，在如上海、天津这样能带动和影响全国的沿海城市，实行大胆突破、超前发展的方针，集中人才，利用外资，形成综合优势，加快建设步伐，争取用十年左右时间达到发达国家现代化城市的水平。以此为基地，由点及面，梯度转移，波浪式前进。这种战略构想的思路，实际上融入了中国发展的实际进程，上海浦东、天津滨海新区的开发和由东部大发展带动中西部大开发的实际进程就是例证。

稳定发展的原则：“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

李瑞环同志用生动通俗的话概括稳定发展的原则：“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搞社会主义建设，大家都希望快一点。但是，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发展的速度构想不能建立在主观愿望上，而必须尊重发展的客观规律。发展是一个辩证的过程，遵循的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规律。“按照规律，循序渐进，在稳定中求发展，持之以恒，积以时日，我们就一定能够一步一步地达到目标。”

李瑞环同志是在实践中成长起来的优秀的实干家、管理者和领导者。他不仅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而且善于学习、思考和总结。人各有所长，但能够把理论和实践、书本和实际有机地而不是机械地结合起来，不仅务实，而且求理，诚属难能可贵。从他的著作中，我们看到了层出不穷的做法、看法和说法，可以感受其中蕴涵着和实现着的人生智慧。这种智慧的核心是对人本身的理解。无论做法、看法还是说法，都是人的活动，都与人有关，都要靠人来实现和改进。因此，重视人的问题和发挥人的作用，是李瑞环同志的看法、说法和做法中带有根本性的内涵。

在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平等、尊重、理解、关心和爱护。李瑞环同志说，同志之间应该是“待人以诚而去其诈，待人以宽而去其隘”；作为领导者更要有宽广的胸怀，诚恳待人，平等待人，一视同仁。在民主协商中，要做到“尊重各方，照顾少数”。他从社会主义本质的高度来看人的问题，指出：“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必然要求。”归根到底，就是他在天津工作时提倡的“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工作思路。在以人民为本的根本宗旨下，所有看法、说法和做法都内在地统一起来，落实到实干上去，靠实干兴邦。（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心主任 郭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