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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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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获奖书系

 

【基本信息】

作者:洪顺利

出版社: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年6月1日

【内容简介】

初夏时节,古城市的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内发现了两个大号黑色旅行箱,被人有意丢弃在了候车大厅内!警方马上派员出现场,开箱勘验,发现这两个箱内各装有一具无头无四肢的女性躯干,此案确系为谋杀案无疑!古城警界大侦探丁一川带人开展了对本案的调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清尸源——死者竟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姐妹!姐姐叫吴双双,妹妹叫吴双凤。经查:姐妹两人交往人员广泛,仅警方罗列出的关系人就达上百人之多!究竟是情杀?还是仇杀?层层疑团缠绕着本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发现尸箱的现场只是第二现场,那么,真正的第一现场又在哪里呢?大侦探丁一川带领着手下的人马开始了艰难的排查、推理……

【作者简介】

洪顺利,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法学会法制文学研究会理事、北京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北京市公安局。已出版的《艰难的推理》、《谁是谋杀者》等作品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另著有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推理小说等7部。

 

【目录】

第一章  黑色拉杆箱

第二章  第二现场

第三章  凶手叫板

第四章  死者是谁

第五章  女记者出现

第六章  意外情况

第七章  一无所获

第八章  死者父母出现

第九章  确认死者身份

第十章  兵分两路

第十一章  和田玉谜踪

第十二章  不是第一现场

第十三章  “因为你恨她”

第十四章  艳照门事件始末

第十五章  调查吴双双

第十六章  解读死者日记

第十七章  碎尸案之研究

第十八章  激辩侦查走向

第十九章  节外生枝

第二十章  环翠山庄

第二十一章  死水微澜

第二十二章  另辟蹊径

第二十三章  网友留言

第二十四章  “一定是他干的”

第二十五章  “我就想杀了她”

第二十六章  重大发现

第二十七章  不是第一现场

第二十八章  “她敲诈我”

第二十九章  “母老虎”的笑声

第三十章  有教科书的范儿

第三十一章  “她向我逼婚”

第三十二章  “反小三协会”会长

第三十三章  一切皆有可能

第三十四章  顺藤摸瓜

第三十五章  第三个裸照男人

第三十六章  传讯副区长

第三十七章  欲盖弥彰

第三十八章  扑朔迷离

第三十九章  “我想把她埋了”

第四十章  真正的较量

第四十一章  枣林山庄

第四十二章  第一现场

第四十三章  尾声

第一章  黑色拉杆箱

初夏的早晨,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位于古城市市中心的古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那幢银灰色的办公大楼内,每一个在此上班的刑警,每天都显得很忙碌,手头好像有永远也办不完的案件。

刑侦总队重案队队长丁一川,刚刚带领手下的刑警成功侦破了一起大富豪林毅夫被人谋杀的案件。

这天早晨刚一上班,他手下的女刑警李鸥就走进了丁一川的办公室。

李鸥:“丁队,总队让咱们尽快将侦破林毅夫一案的侦破报告交上去,初稿我昨天晚上拟好了,您看看。但是,在有关本案侦破成功经验这一块,我看还是由您来总结归纳一下吧。”

丁一川接过李鸥递过来的侦破报告,仔细浏览了一下后,微笑着对李鸥说:“你写得相当不错了,层次清晰、叙述到位,我看可以。至于本案告破的成功经验呢——我认为有一点至关重要。”

“哪一点?”

“这点就是——对于雇凶杀人的谋杀主谋,我们分析得比较到位,特别是在细节上,我们用合理的推理、符合事实的推断,成功地锁定了凶手。我认为这是本案能够成功破获的关键所在!”

李鸥连忙拿出笔记本将丁一川总结出来的这段话记在了本上。

接着,她又将一份材料递到丁一川的手上:“丁队,这是我给古城刑警学院院刊《刑事侦查》撰写的一篇论文,麻烦您有空时给指点一下。其中有几个问题我一直也没把握准确,请您给把把脉。”

李鸥这篇论文的题目是:《论谋杀案的特征及特点》。

丁一川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这篇论文,基本上将谋杀案的特征说清楚了,但在论及谋杀案的特点这部分,我认为你叙述的尚不够全面,且有失准确……”

“对,对。我也有这个感觉,我在这部分的有些论述层次不太清楚、把握还不太准确。”

“依我的观点,你要再加上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

“我的观点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人们受教育的程度普遍提高,那些谋杀者的‘专业’素养、反侦查手段、实施作案的技能也在提高。这也将是我们今后在侦破谋杀案时必然要遇到的新问题……”

李鸥听罢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从办公室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身高档运动装的小伙子,他身高在一米八零左右,长得浓眉大眼,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手里还拉着一个中号黑色的拉杆箱。

丁一川看见走进来的年轻人,就非常热情地迎上前去,与他握了握手,然后高兴地说:“你是王星吧,欢迎,欢迎!我们重案队非常欢迎像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呀……”

王星:“这么说,您就是古城市刑侦界大名鼎鼎的丁一川队长吧。”

王星显得异常激动,他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星,今年24岁,是古城市刑警学院刚毕业的研究生,我的专业是计算机专业。”

丁一川转身把李鸥介绍给了王星:“她叫李鸥,也是你们学院毕业的,不过,你得管她叫师姐了……”

王星与李鸥相互握了握手。

王星坐在沙发上,他好奇地环视了一下丁一川的办公室。

当他看到丁一川的办公室里有不少书柜,而书柜里的书又被塞得满满的,他多少有些好奇:“怎么?丁大队长,您也非常喜欢看书吗?”

丁一川:“是呀,读书是我的一个习惯。也别说,多读点书对咱们办案还是很有用处的,各方面的知识都涉猎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李鸥颇有同感:“丁队说的极是。拿咱们刚刚侦破的孤山竹园林毅夫被人谋杀一案来说,就涉及了收藏方面的一些知识,我从中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哎,丁队,您不把王星的情况向我介绍一下吗?”

丁一川笑了笑,说:“这个王星是咱们总队在今年春天特招的10名专业人才之一。他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可以说是电脑方面的专家了。他可以自己开发、设计软件,也可以对计算机新病毒进行分析、杀毒,他还有一个专长,就是能够破译黑客程序。”

“这么厉害!”李鸥惊叹道。

王星忙谦逊地说:“别,别别。瞧丁大队长把我夸的。不过,随着科技的进步,电脑技术也是日新月异,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

李鸥多少有些不解:“以师弟在计算机专业方面的才能,你可是个抢手的人才呀!到一些效益好的大公司、大企业去,一定能挣到大钱!到咱们这儿不是有些屈才了吗?”

丁一川:“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王星的父亲是咱们古城市三星集团的老总,人家的资产可不是小数哟,那是古城的名人!他父亲还是市人大代表!”

李鸥笑道:“这么说我这个小师弟可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了?”

丁一川问道:“那当然了。对了,王星,你今天到我们这儿来报到,是自己开车来的吗?”

王星点点头。

 

李鸥好奇地问:“你开的什么车呀?”

王星说:“奔驰S300。”

李鸥又问道:“你干嘛开这么好的车呀?”

王星用疑惑的口吻道:“好吗?”转而他又说道:“我爸说了——公安局配备的车辆目前比较差,要是哪天抓罪犯,人家的车好,你的车次,能追得上罪犯吗?不是一个等级水平的嘛?!不说别的,爸就是不能让你在车上吃亏。这样,算是我个人为支援公安工作做贡献吧。”

丁一川听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鸥则说:“你老爸的觉悟不低呀!”

王星继续说道:“不管我爸怎么想,说句心里话,我就是喜欢当刑警。”

丁一川把汪洋、唐继烈、郑家桥三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向他们简要介绍了一下王星的情况。然后,他对支队长汪洋说:“王星以后就在你手下干活,你们要手把手地教他……对了,王星,你要认真地从头学起,破案这个活儿难度可不小呀!干刑警这个工作可是需要一些天赋的,另外,还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王星点了点头。然后他多少有些性急地问汪洋:“汪队长,待会儿咱们破哪个案子呀?”

郑家桥笑了:“嘿,新来的这小子嘴可够臭的,怎么盼着出大案呀?没案子还不好哇,我们哥几个还可以喘口气呢!”
唐继烈接过话茬:“别说,我从昨天晚上右眼皮就一个劲儿‘突突’地跳,没准——说话这工夫还就真的出大案子了呢!”

王星毕竟是个两脚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学生,他也没想到,他的一句话招来了两位师傅的数落。他连忙解释道:“我可没那意思呀,就是不太会说话,多有得罪,大家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众人听后都会心地笑了笑。

 

随着一阵急促的铃声,丁一川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专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值班的女刑警在电话里向丁一川报告道:“丁队,刚刚接到报案电话,昨天晚上7点多钟,在古城市长途汽车站,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黑色大号拉杆箱,就暂时存放在了存包处,结果,今天早上依然是无人认领。但负责存包处的工作人员闻到从箱内飘散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后经长途汽车站安保人员开箱检查,发现箱内装有一具人体躯干,无头颅的女人尸体。”

办公室里很安静,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丁一川接听完电话,马上对汪洋说道:“你马上通知技术队的人,跟咱们一块去现场。对了,你看看法医王瑾是否当班,如果她在,最好让她也跟咱们一块去长途汽车站。”

王星站起身,悄声问了一下丁一川:“我能跟着去吗?”

丁一川:“那还有什么问题,一块跟我们去吧。这样也好,今天上这个案子,你先练练胆儿吧。”

……

丁一川和他的手下过去从未接手办过这类无头无名的女尸案。

这个案子该从何处下手开展侦查工作呢?

丁一川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一点工作思路都没有。

此时,他也不会去想那么多。

他心里有个底线: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现场开始……

第二章  第二现场

古城长途汽车站位于古城市南城区,距丁一川办公的地点并不算太远,开车也就20多分钟的路程。

接到报案后,丁一川带领着他手下的精兵强将及法医、技术人员迅速赶到了长途汽车站。

他带人直奔存放装有尸体的黑色拉杆箱的车站存包处。

车站存包处的面积并不算大,也就是一间20平方米左右的屋子,屋子的一侧开有一个窗口,直接对着车站候车大厅。

屋子里摆放有几个用于存包的货架。

装有尸体的那个黑色拉杆箱就放置在一个货架的最底层。

此时,存包处门外正围拢着十几个人。他们面色严峻,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丁一川心里也清楚,这是自古城市解放迄今60多年来,第一次发生如此重大、恶劣的谋杀案!

他走了过去。

迎上前来接待他的是车站的汪站长和车站派出所的陈所长。

丁一川与汪站长和陈所长分别握了一下手。然后他问汪站长:“东西存放在哪里?”

汪站长用手一指存包处的门:“就放在里面。”

丁一川对汪站长和陈所长说道:“待会儿,我们的人进去后,你们要把门守好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陈所长说:“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们,保证不会让一个人进去。”

丁一川带着汪洋、唐继烈、郑家桥、李鸥、王星及女法医王瑾和另外3名技术人员,共10人走进了存包处。

车站的汪站长和派出所的陈所长也跟着丁一川等刑警走进了存包处。

 

存包处内有一男一女两名车站工作人员,这两人大概是被刚才发现的装有尸体的拉杆箱吓坏了,两眼发直,紧靠着窗户隔着玻璃朝存包处外面看,不敢回头看那个黑色的拉杆箱。

丁一川先瞧了瞧放在离窗口最近的那个货架底层的黑色拉杆箱,箱盖虚掩着。

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丁一川转过身问汪站长:“这个黑色拉杆箱是谁最先发现的?是如何放置到存包处的?”

汪站长答道:“这个箱子是昨天晚上我们站的保洁员秦亚丽发现的。”

丁一川又问:“秦亚丽她人现在哪里?”

汪站长回答:“今天她当班,现在在候车大厅里搞卫生呢。您要是找她了解情况,那我马上把她叫过来。”

丁一川点了点头。

汪站长立即转身出去找秦亚丽去了。

丁一川又问车站派出所的陈所长:“这个箱子是谁最先打开的?”

陈所长答道:“是我们车站派出所的小刘最先打开的。”

这时,汪站长领着保洁员秦亚丽走进了存包处。

秦亚丽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保洁服。她望了一眼那个货架上的黑色拉杆箱,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态。

丁一川问她:“是你最先发现的这个黑色拉杆箱吗?”

秦亚丽小声答道:“是。”

丁一川嘱咐说:“你别紧张,我们找你是向你了解一下有关你发现黑色拉杆箱的情况,你就具体讲一下发现这个箱子的过程吧。”

 

秦亚丽定了定神,舒了口气道:“昨天晚上7点30分,我们车站最后一班长途客车从车站开出之后,按照工作规定,我们保洁员就开始打扫候车大厅的卫生。我们这个班是由我和张巧珍负责候车大厅内的卫生。张巧珍负责东片区,我负责西片区。当我打扫到西大厅候车区座椅处时,无意中发现有一个大号的黑色拉杆箱放在西墙座椅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我四下里望了望,候车大厅内除了我和张巧珍之外,空无一人。但我还是朝候车室大门外喊了几声,‘谁的箱子落这儿了?!’连喊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这时,张巧珍也过来了,她瞧了瞧这个黑色拉杆箱还说了一句,‘这个人可真是忘性太大了,这么个大箱子居然都忘了!’”

“你是怎么处理这个箱子的呢?”

“按照我们车站的规定,凡是我们在车站内捡到的物品,要一律交到存包处,登记完了由存包处的人暂时保管,等失主找来时再归还给失主。于是,我就拉着这个黑色箱子,把它移交给了存包处的李兴凯师傅。”

“你看到这个箱子与其他的箱子有什么不同吗?”

“外观上看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般的拉杆箱子。可是……可是在我拉这个箱子的时候,感觉这个箱子死沉死沉的,……并且似乎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异味,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儿……我当时还想,箱子里别是装着一堆臭鱼、臭虾吧……”

“你在拉这个箱子时,箱子是锁着的吗?”

“对,是锁着的。箱子上面有一把镀铬的黄色小挂锁,锁不大。”

“你们车站每天发车、进车的情况你清楚吧?”

“清楚。我们车站每天发送、进站下车的旅客大致都在四万人左右。这其中早晚、中午时分是发车、进站高峰,客流最为集中。”

“你们每天打扫卫生是怎样排班的?”

“我们分为早班和晚班,昨天我上晚班。晚班是从下午1点至晚上8点……”

“这么说这个大号黑色拉杆箱肯定是在你上晚班这个时间段内出现在候车大厅里的?”

“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今天早上,我向昨天上早班的胡美萍说起这件事,她非常肯定地告诉我,她在昨天上早班到中午1点交班前,肯定没有在候车大厅内发现这个黑色的拉杆箱。”

“那你从下午1点接班后,一般情况下打扫几次候车大厅内的卫生?”

“一般正常状况下,是进行两次全面清扫。第一次是在下午3点至4点之间进行,第二次是在晚上7点30分至8点左右。”

“这么说来,你在昨天下午3点至4点清扫时,并未发现这个黑箱子?”

“是。”秦亚丽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丁一川听后自语道:“这样看来,现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说这个黑箱子是在昨天下午4点至7点30分之间出现在候车大厅内的,这是无疑的了!”

……

秦亚丽离开了存包处。

 

丁一川转身问汪站长:“候车大厅内装有监控探头吗?”

汪站长解释道:“哎呀,非常抱歉!由于装一套监控设备需要的资金数目较大,我们车站一时还筹不到所需的资金,不过已经向上级部门提出了申请,目前正在筹措中,估计下个月资金到位,我们就可以实施安装监控系统了。”

丁一川一脸的不悦:“说这么多,目前在你们候车大厅内,根本就没有监控探头,对吧?”

汪站长说:“是这样。”

丁一川说:“你们要向上级主管部门积极争取,讲明重要性。像这样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车站,客流量又较大,是必须要安装监控系统的!”

“是这样,今后我们一定要加强安保工作,保证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了。”他说话显得语无伦次起来。

丁一川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放置在货架底层的黑色拉杆箱,一看就知道是翻动过的,有很明显的被人打开的迹象。

他问汪站长:“是谁最先打开这个箱子的?”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车站派出所陈所长走到他的侧面,说道:“情况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一上班,汪站长就给我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马上过来一趟吧,昨天晚上我们的一个保洁员,捡到一个黑色的箱子,现在暂存在存包处内,但这个箱子散发出了异味儿!’我一听就警觉了起来,马上带领两名民警赶到了存包处,是我们派出所的小刘打开的箱子。我和汪站长当时都在这儿。”

“那你说说打开箱子的经过。”

“小刘见箱子上挂着一把镀铬的黄色挂锁,他手劲儿也大,用力一拧就将锁头扭断了。然后,他打开了这个箱子,只见里面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两大块东西。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鼻子。他用手撕开一个塑料袋,我们众人细一看,是一块人体的躯干部分……于是,我们马上报了案。”

丁一川听完陈所长的叙述之后,沉思了片刻。

他明白下面的活儿该是法医和他们刑警干的了。他对陈所长、汪站长等人说:“感谢你们为我们提供的情况。我看这样吧,箱子由我们先带回法医鉴定中心,然后再开箱做进一步的检验。对了,请你们务必要告知车站的员工,此事不要外传,不要再议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汪站长忙表态道:“这件事自然是要严加保密的。好家伙,外面风传我们长途汽车站发现了装有碎尸的箱子,那以后谁还敢上我们这儿坐车呀?”

丁一川先让技术人员对装有碎尸的黑色大号拉杆箱进行了录像、照相,之后,他命令唐继烈、郑家桥二人将箱子抬到了一辆面包车上。

当他带着众人将要离开长途汽车站时,他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刑侦总队值班室打来的。

值班员在电话里向丁一川通报:“丁队长,刚刚接到古城火车站车站派出所的报案——今天上午9点左右,该车站存包处内发现一个大号黑色拉杆箱,箱内发现碎尸!请你马上带人赴现场勘查。”

“明白!”

丁一川接听完电话之后,马上带着他的手下风驰电掣般地向古城火车站赶去。

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丁一川在想:这个新发现的装有碎尸的箱子是否与长途汽车站发现的装碎尸的箱子,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呢?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古城火车站发现的大号黑色拉杆箱内装有的碎尸,后经法医鉴定,与长途汽车站发现的大号黑色拉杆箱内装有的碎尸不是同一个死者!

而是两个死者!

第三章  凶手叫板

当天晚上,在重案队的小型会议室内,丁一川连夜召集他手下的众刑警及法医、技术人员一同召开了紧急案情会商会议。

会场上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重。

丁一川心里明白:今天发现的两个大号黑色拉杆箱,就像两块黑色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办案刑警的肩上。

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不曾有过侦破碎尸案的经历,更谈不上侦办此案的路数和经验!

此案的侦查工作犹如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一个直觉在支撑着丁一川,他很坚定地认为:若要侦破此案,一切的一切还是要从那两个大号黑色拉杆箱开始。

他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的飘散中,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见大家都沉闷着不说话,他觉得应该把会场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他站起身离开座位,随意地来回踱着步子。之后,他自嘲道:“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呀?好吧,我先说,抛砖引玉嘛!”

他首先从两个大号黑色拉杆箱相继被发现前后的时间间隔上,打开了话题。

他说:“从两个尸箱的发现时间上来看,第一个尸箱是在昨天晚上7点30分,地点在古城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内,被保洁员发现的。第二个尸箱是在昨天晚上9点左右,地点在古城火车站的第一候车大厅内,也是被保洁员发现的。从发现时间上来看,前后间隔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但是从实际来推断,我认为凶手是一个人,他有可能是开着一辆面包车之类的运输工具,先将第一个尸箱抛在了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内,然后迅速赶往火车站,将第二个尸箱抛在了火车站第一候车室大厅内。长途汽车站距火车站之间的距离是4公里的路程,我分析凶手先后抛弃这两个尸箱,前后也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听了丁一川的分析,汪洋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说:“凶手为什么要采取碎尸、然后抛尸的行为呢?”

郑家桥接过话茬:“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丁一川说:“说说你的看法。”

郑家桥说:“因为一个凶手要同时处理两具尸体,他认为非常困难。一是凶手连杀了两个人,他很难将尸体从现场运出去,于是采取了碎尸的方式,这样就便于分批次地搬运、抛尸。二是他有较充分的时间,所以选择人流密集的长途汽车站、火车站进行抛尸。正因为这些地方的客流量大,人员复杂,彼此相识的人又少,用这种方式抛尸,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唐继烈说:“丁队,我看还是先让法医王瑾向咱们介绍一下勘验尸检的情况吧!这样咱们也好有个依据,为下一步工作开展提供一下技术支撑。”

李鸥说:“我知道丁队的用意。他没有按常规先分析尸体,而是有意将话题落在了分析尸箱上,是想不让咱们太紧张了。”

王星说:“我是头一天到重案队上班,就赶上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说实话,从今儿早上一出现场到现在,我的头都有点晕,大脑好像是一片空白。”

女法医王瑾是一脸的倦容。

她让一个技术员将刚制作好的勘验尸检的CD盘装进机器里。

在会议室的东墙上挂有一块投影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在长途汽车站发现的那个大号黑色拉杆箱的画面。

王瑾说:“我们法医及技术人员将这个尸箱定为A号箱。此箱尸检结论如下,箱内发现一具女性无头颅无四肢尸体躯干。在死者左胸部有三个刀口,均呈三棱状。经技术鉴定,这三刀都刺穿了死者的心脏部位,这是造成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经对刀口进行鉴定,凶手使用的凶器应为三棱刮刀,是工厂机床上工人经常使用的工具中的一种,一般五金商店均有出售。”

丁一川问:“死者的年龄可以推算出来吗?”

王瑾答道:“可以。从死者的一些生理特征分析,经过化验,初步认定死者的年龄应在二十五六岁。另外,我们也反复计算了一下,死者的身高应在1.65米的样子。死者皮肤白皙,体态苗条,身体很健康。”

丁一川又问:“死亡时间你们是如何认定的?”

王瑾回答:“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败,尸僵很严重,我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在70个小时左右。换句话说,死者的被害时间应该是在3天以前。”

丁一川推断道:“3天以前?今天是5月12日,那3天以前就是5月9日。这样吧,咱们别按发现尸体的日期定案件代号,咱们就把本案定为‘5·09’案吧?大家说说,这个提议如何?”

众人对此都表示赞同,没有异议。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在火车站发现的那个大号黑色拉杆箱的画面。

 

王瑾接着说道:“我们技术人员把此箱定为B号箱。B号箱内的尸体特征与A号箱的状态如出一辙,也是无头颅,只有死者的躯干和部分肢体。在我们对B号箱尸体进行尸检时,发现在死者左胸部有两个刀口,腹部有两个刀口,凶器也应是三棱刮刀。死者同样为女性,年龄也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同样为1.65米,生理特征与A号箱女尸完全一致!经过我们化验两名死者血型及DNA鉴定,死者二人应是双胞胎姐妹无疑!”

王瑾此语一出,令所有在场的刑警都大吃一惊。

李鸥非常好奇地问:“王老师,您能分析出这二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吗?”

王瑾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恐怕在医学上还解决不了。因为双胞胎或多胞胎婴儿出生是以谁先降生来排定大小的。”

丁一川问:“从你们法医的角度,能够推断出这两名死者先后被杀的排序吗?”

王瑾答:“这个大致可以推断、认定出来。”

“说说你的依据。”

“好。我的依据主要是从两个死者的致命伤上得出的结论。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看——”

王瑾让技术人员把A号箱死者的图片展示在显示屏上。她指着显示屏说,“从A号箱死者的三处刀口来看,全部集中在左胸部,这说明凶手对攻击的目标及下手的部位都非常的明确和到位。由此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认定:凶手是有预谋、有准备的行凶,他杀的第一个对象就是A号箱里的死者!”随后,她又让技术人员将B号箱的图片展示出来,说道:“为什么说B号箱里的死者是第二个被凶手杀死的呢?我们也是从死者的刀口上来判定的。因为在这个死者身上,腹部、左胸部各有两个刀口,共计是4个刀口。当然,致命伤在胸部。但从腹部的那两个刀口来推断,凶手是先下手扎在了死者的腹部。这就告诉我们,在凶手原先的设计中,他并未将B号箱死者计算在内,或许是事发突然,凶手在慌乱中先用凶器扎在了死者的腹部上,然后又在死者左胸部扎了两刀。”

丁一川听后,不由得用赞赏的口吻对王瑾说道:“你的分析非常有说服力,这为我们判断案情,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

王瑾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刑警,然后对丁一川说:“丁队,那两个纸条上写的字还给大家放一下吗?”

丁一川下令道:“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马上放给大家看看。”

 

视频屏幕上闪现出一张A4复印纸,只见上面打印着这样一行黑体大字:

这是一场死亡游戏,序幕由此拉开。

紧接着,屏幕上又闪现出另一张A4复印纸,上面打印着这样一段文字:

这是一场真正的较量,若能找到我,那也算绝顶聪明的顶级侦探了!人海茫茫,我看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我想,到我晚年即将离开人世时,我再站出来叙说本案全过程……

在座的众刑警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仔细默读着这字里行间的意思。

王瑾向众刑警解释道:“刚才大家看到的第一张纸上的字,是从A号箱内发现的,这张纸被压在了尸体的下面。而第二张纸上写的字,是从B号箱内发现的。虽然我们对此做了技术检验,但是我们没能从这两张纸上提取到任何指纹,这说明凶手是带着手套有意这样做的。同时也说明凶手是个做事仔细、小心的人,非常老练,其反侦查意识不是一般的强,而是非常接近专业水准!”

丁一川板着脸,用手托着腮帮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神情严肃地问在座的刑警:“你们大家都说说吧——你们怎么看凶手给咱们留下的这两张纸条?”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还夹杂着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清楚的感觉!

汪洋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然后愤慨地说道:“这是凶手在向我们挑战!他在向我们古城的刑警叫板!”

唐继烈说:“凶手的气焰非常嚣张!他想激怒我们。按照他的逻辑,似乎他有十足的胜算,他自以为我们查不出他,所以才如此狂妄!”

郑家桥说:“若是从一个犯罪者的心理来分析,这个凶手不仅是胆大妄为,而且还想和我们玩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想用激怒我们的方式,让我们乱了方寸。我还有一种预感,不知道能不能发生?”

丁一川说:“你尽管大胆地提出你的观点,不要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郑家桥说:“在我的印象中,欧美国家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大致前后共发生过几十起系列杀人案件。其中一些系列杀人凶手都是变态狂,他们把杀人当儿戏,并不时地挑衅刑警的办案能力,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超人能力和逃避警方追捕的能力。”

丁一川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凶手今后会走上系列杀人的不归路?”

郑家桥说:“正是这个意思。”

李鸥听罢则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她说:“我不认为这个凶手会成为系列杀人的恶魔。”

丁一川听了李鸥的话,不由得多少有些欣喜,他没有料到李鸥会不赞成郑家桥的说法。

他问道:“那你说一下你的观点、依据是什么?”

 

李鸥:“我们还是要从发现尸箱的现场说起。我认为A号箱和B号箱分别被凶手扔在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按我们的术语,习惯上被称之为第二现场。这说明了什么呢?这充分说明,凶手在抛尸这一环节上是犹豫的!关于这一点,从尸体出现腐败的程度上也可以印证。这就不难看出,从作案伊始,凶手就没有完整的处理尸体的计划。由此,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凶手尚未产生系列杀人的动机。因为,从国外破获的系列杀人案的资料来看,凶手每次作案大都是跟踪单身女子,一般情况下采取先暴力强奸,然后将其杀死,并在现场附近就近掩藏起来,最后匆忙逃离现场的做法。可是从我们今天接手的这个案子,一对双胞胎姐妹双双被杀的情况看,我有一种预感,凶手极有可能是在室内杀死的这对姐妹。”

郑家桥听后也非常感兴趣,他追问李鸥:“你再继续说下去。”

李鸥分析道:“有一种可能最大,即凶手是在这两姐妹的居住地室内杀死她们的。”

“那第二种可能呢?”

“那就是在凶手的住所里,他杀死了这对姐妹。”

对于李鸥提出的这个观点,在座的刑警大多表示赞同。

这时,丁一川问了王瑾一个技术问题。

他问:“你们在尸检中,是否认定这对双胞胎姐妹在遇害前,有遭到凶手强奸的证据?”

王瑾:“关于这一点,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诸位,两名死者在遇害前并未遭到凶手的强暴。”

……

王星是个“新人”。他是幸运的,第一天到重案队上班,就赶上了这个大案子。想到日后在和同学们聚会时,他说起此事,将从大家的眼神中感受到的是羡慕,心中不免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

在分析会上,他听诸位师傅级的破案高手在分析案情,有许多话是第一次听到,还真是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多少有点听天书的感觉。他真是连半句话也插不上。

丁一川心里非常清楚像王星这样的“新人”在此时的心理感受。

 

为了让这个年轻人尽快地进入角色,他还是有意无意地对王星说:“你对今天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王星:“一头雾水!除此之外,我倒觉得这个案子非常刺激,特别是凶手的狂妄劲儿,确实让人受不了!他、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和咱们重案队叫板呐!”

丁一川冷笑了一下。

丁一川听着大家谈论对案子的各种观点,脑子里也一直在思考,见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想让大家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他喝了一口水,然后对在座的刑警说道:“我说说我的看法吧。第一,我想说的是,现场是‘死’的,是已经被固化了的证据之源。我为什么这么说呢?从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发现的A号箱和B号箱来看,这是凶手提供给我们的他杀人的最直接、最重要的证据。我之所以说现场是‘死’的,是被固化了的,寓意何在呢?因为两具尸体,尽管没有头颅、四肢不全,但这些并难不倒我们,因为我们有坚实的法医技术,有准确的尸检数据,这为我们判断死者的基本身体特征、推断死亡时间提供了准确的依据,这是凶手想不让我们知道都不可能的!”

“第二,关于现场的推断。刚才大家已经谈到,我们发现两个尸箱的地点,绝对是第二现场,或者是第三现场。这一点我和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

李鸥还是头一次听到第三现场这么一说。

她好奇地问:“丁队,您能给我们大家细致地说一下吗?”

丁一川继续分析道:“好。那咱们不妨这样推导一下——关于第一现场,我非常赞同你刚才的分析,肯定是在室内。但这个室内,至于是死者的住所还是凶手的住所,对此我们只是分析而已,这有待于日后的证实。我刚才为什么提出第三现场的概念呢?咱们可以假设,凶手是在这对双胞胎姐妹的住所将她们双双杀死之后,将尸体转移至凶手的住所再进行碎尸、装箱。这是事实上的第二现场。以此类推,那凶手抛尸的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自然就是第三现场了!”

“第三点,关于本案性质,是谋杀案无疑,且性质相当恶劣!至于凶手的杀人动机,目前我们一时还难以下定论,这要在以后的侦查工作中找到凶嫌线索后,再作认定吧。”

在座的刑警听了丁一川提出的这三个问题,都非常折服,没有人对此持有异议。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最紧迫、最现实的问题——该如何开展对本案的侦查、调查工作?

这不仅是一个侦查方向、导向的问题,而且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工作思路上很具体的问题。

古城市这么大,人海茫茫,该从何处下手去寻找凶手的身影呢?

因为所有在座的刑警,包括丁一川本人都从未遇到过这样重大而又棘手的案子。

第四章  死者是谁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一般人而言,对本案发生之后,往往都会怀着极大的好奇,一心想要知道凶手是谁?会一个劲儿地追问:死者又是谁呢?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办案的刑警们又该从何处下手调查本案呢……

对于这些疑问,丁一川和他手下的刑警们丝毫不会懈怠。只是出于职业的特点,他们想问题,从来与行业之外的人不一样,他们是从专业的角度去想、去分析问题的。

至于谁是凶手?他会在何时浮出水面使案件真相大白?这些还真不是让丁一川等人一时半会儿着急就能琢磨明白的事。
丁一川知道大家心里没底,不免会起急。

其实,自从他赶到长途汽车站确认了在存包处发现的那个A号箱的女尸后,就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下手对此案开展调查。他期望女法医王瑾在开箱尸检之后,能够从中提取到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凶手行事相当谨慎、仔细。

他没有给警方留下一丁点儿的破绽。

更为棘手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双胞胎姐妹的头颅,这无疑给查找死者的真实身份设置了障碍。

该从何处下手开展对本案的调查呢?

丁一川点燃了一支烟,看了看在座的刑警,谈了自己对本案的看法和下一步开展调查的工作思路。

他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他说:“平心而论,今天发现的两具尸箱,是我从事刑侦工作以来,第一次遇到的特大凶杀案,且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据我回忆,这也是古城市解放后60多年来发生的第一起碎尸、抛尸案!不用我说大家也会想到,本案势必会在古城市引起轰动,各级领导肯定会非常关注本案的侦破,新闻媒体也会关注我们侦办本案的进程。以上这几点,都是我们无法躲避并要坦然面对的压力。说句心里话,本案能否成功告破,我心里也没有底,现在不能轻言预测什么,但凶手却先给我们下了战书!凶手公然向我们叫板、挑衅,他自认为他的手段高超,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郑家桥一捋胳膊,双眼一瞪,对丁一川说道:“丁队,你就发话吧,你说咱们该怎么查,我们哥儿几个就是豁上几天几夜不睡觉,也要把凶手从茫茫人海中提溜出来!让这小子认罪伏法!”

唐继烈说:“对!本案我们一定要拿下!为了我们重案队的声誉,为了古城市公安局的声誉,我们哥儿几个就是掉十几二十斤肉,也要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

汪洋说:“丁队,你就赶紧布置下一步的侦查任务吧!说心里话,我现在实在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开展调查,尽快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丁一川把燃在手中的小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用力地捻灭,抬起头对众人说:“我看,咱们下一步首先要开展的工作——就是尽快查清尸源。因为这个工作是我们全面开展侦查工作的关键所在。问题是很明显的,如果我们查不清,无法认定死者是谁,那接下来的侦查都只是纸上谈兵了。”

王星好奇地问:“丁队,古城市这么大,人口又那么多,咱们该从何处找到尸源呢?”

 

丁一川说:“是啊!要想找到两具无头的尸源确实是件困难的事。我看最可行的办法还是要从我局下属的各分局、县局掌握的人口走失登记中去搜寻。值得注意的是,今天这个案子也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双胞胎姐妹双双被杀,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也可能会很快查找到尸源。”

“那如果运气不好的情形出现,我们又该如何去查呢?”李鸥问。

丁一川答:“我看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死者家属没有报案,就只能从全市符合死者年龄段的女性双胞胎中查起了,这无疑是一项工作量很大的调查,这要从掌握人口系统的户籍档案中去查询了。”

李鸥想到:“还有一种情况也不能忽视,假设这对双胞胎姐妹不是咱们古城市的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丁一川肯定地说:“李鸥说得有一定道理,我看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现在,我宣布一下下一步工作的方案。”

丁一川此语一出,在座的众刑警都纷纷打开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他做的工作部署。

丁一川对汪洋说:“汪队,你待会儿把重案队在家的刑警全部召集到一起,今天连夜调查古城市近期的走失人口登记记录。古城市现有32个分局、县局,你要将人员分配好,每个分局、县局要落实专人,一个人负责一个单位,要认真核对清楚,看是否能从中发现近期有失踪的双胞胎姐妹。这项工作一定要在今晚完成,明天早上一上班,我要听调查结果,听明白了吗?”

汪洋点了点头:“丁队,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说到此处,汪洋又有些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丁一川说:“如果在全市的走失人口中没有发现有双胞胎姐妹失踪的情况,那咱们下一步的工作,该如何开展呢?”

经汪洋这么一提醒,丁一川沉思了一下,仔细地想了想,也觉得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实际。

他对汪洋说:“那咱们只好采取更耗时费力的工作方式了——在全市搜索与遇害的双胞胎姐妹年龄相仿的女青年。当然,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可是不捞又无其他更好的办法呀!”

李鸥听罢,不由得暗自佩服丁一川的睿智和考虑问题时思路的开阔。

因为查找尸源本身就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作,倘若尸源找不到,那要开展下面的侦查工作,可就真是一句空话了。

第五章  女记者出现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场暴雨悄然而至。

雨还挺大,雨点层层叠叠地拍打在丁一川办公室的落地窗上,像有人在一盆盆地往窗子上泼水。

丁一川在凌晨4点左右就睡不着了,他坐在写字台前,脑子里都是关于对双胞胎姐妹被杀案该如何侦破的思考。

多年的刑侦工作,使丁一川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他在思考侦查工作的过程时,喜欢在纸上列出一个工作提纲,他认为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

一是逻辑性强。

二是工作环节紧凑、缜密。

此时,他把一夜的思考全写在了工作笔记上。

他先后归纳、提炼出十项下一步要着手做的工作。

一是尽快找到两名死者的头颅及完整的四肢。

二是尽快找到死者的父母,并通过DNA鉴定来确定死者的身份。

三是在确定死者身份后,尽快找到死者案发时的住所。

四是查询死者手机,锁定准确的案发时间。

五是对第一现场进行仔细勘察,以期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六是尽快弄清两名死者的所有个人资料。

七是尽快找到与两名死者关系密切的知情人。

八是搜寻两名死者个人所用的电脑资料。

九是查清案发日两名死者当天的去向。

十是分别召集两名死者单位有关人员的小型座谈会,以期发现有价值的嫌疑人,为日后开展侦查,提供有力支持。

……

 

早上一上班,汪洋、唐继烈、郑家桥、李鸥、王星五人一同走进了丁一川的办公室。

丁一川一看这五个人的面容,就知道他们几个是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奋战到天亮。

坐在沙发上,李鸥管汪洋要了一支烟。

唐继烈用打火机给她点上烟,随口调侃了一句:“小李,你怎么也要加入到我们烟民的行列里来了?”

李鸥被烟呛了一口,她连续咳嗽了几声后说:“太困了,听说抽烟能提神儿。”

郑家桥坏笑了一下:“你上了贼船可就不容易下去喽!”

丁一川问汪洋:“查的结果怎么样?”

汪洋打了个哈欠,说道:“情况不太好。”

“你具体说说。”

“我们按照分工,对古城市32个县分局近期的全市人口走失情况,逐单位逐人地进行了核实、查证。经过核查,我们统计出在近期全市共有138人走失。这其中有走失的老年人68人,走失的孩子有12人,剩下的58人为青年人和中年人。经我们筛选,这中间男性为30人,剩下的28个女性,又从年龄上排除了岁数偏大、偏小的女性10人,最后我们把18个青年女性逐一进行了分析。她们中有12人曾离家出走现已经被家人找到,另有5人都在30岁左右,年龄明显偏大,不符合我们的工作要求。最终,只剩下一个叫姜玉美的女子,其年龄与我们要找的人相仿,她今年25岁,出走原因据称是因为失恋,至今下落不明。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我带着郑家桥、李鸥连夜寻找到姜美玉父母家中,经向其父母核实,他们证实家中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确实是因失恋离家出走的……”

丁一川听后,不由得对自己手下的这帮刑警忘我的工作精神心存感激,由衷地说道:“哥儿几个这一宿干得不错啊!”
郑家桥却显得有点无奈:“咳,瞎折腾一宿,还是劳而无功呀!”

丁一川安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哥儿几个干得不错。最起码我们把最基础的人口走失情况查清了,这就是不小的成绩嘛!”

汪洋问道:“丁队,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深入调查呢?你发话吧——哥儿几个这回都豁出去了,少睡点觉掉几斤肉不算什么。”

丁一川发布命令道:“好!那就有劳大家了。今天白天,我们要在全市范围内筛选符合死者年龄的女性双胞胎,这个工作量会很大,大家要有思想准备。汪洋,你们待会儿马上去一趟市局人口处,让他们发动全市所有户籍警迅速开展调查,务必于今天下班前将有价值的信息上报上来。咱们一定要抓紧时间。”

汪洋等人领命而去。

 

丁一川把李鸥留住,由他口授起草了一份《案情通报》。丁一川对这份《案情通报》的措辞相当严谨,可以说是惜墨如金。

李鸥一边记录一边不解地问:“丁队,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写得如此简要呀?”

丁一川答道:“在案情没有明了之前,越简单越好。这样,在通报结尾时写上这么几句话吧——目前,刑侦总队重案队正在开展紧张的调查工作,力争早日破案……对了,你写好《案情通报》后马上上报总队领导,由他们审阅后再上报市局。”

李鸥起身出去了。

这时,他桌上的那部红色专用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刑侦总队总队长国强打来的。

国强说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已经去过法医鉴定中心看了被杀的双胞胎姐妹的尸体,同时听取了女法医王瑾的尸检汇报。他在电话里通知了丁一川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今天下午要丁一川同他一起到市局向局长周文治汇报案情,听取市局领导的工作部署和指示。

丁一川在电话里问:“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国强:“按照周文治局长的指示,《古城晚报》政法部主任桑妮要到你们重案队随警作战,采访你们的全案侦破过程,请你大力支持,予以配合。”

丁一川有些不解:“有这个必要吗?等本案侦破终结、抓到凶手后再请桑妮来不行吗?”

国强:“你怎么就没转过筋来呢?周局对此案高度重视,是他提议请桑妮大记者前来助阵的,无非是在本案破获之后,拿出有分量的报道……现在,桑主任就在我的办公室,待会儿,她到你的办公室报到。就这样吧,今后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事,咱们再商量。”

国强挂断了电话。

丁一川放下电话,心里暗自思忖了一下。

他知道现在手里搞的这个案子,是迄今为止他刑警生涯中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平心而论,他自己也承认:过去从未办过这样的案子,丝毫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办案伊始,心里也是没底的。

但多年的刑侦经验使他心里有一个底数:按照目前的情形,只能按客观规律办事,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开展侦破工作。桑妮跟他上案子虽然会带来一些压力,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就在这时,桑妮穿着一身带有暗格的浅灰色职业女套装走进了丁一川的办公室。

她笑吟吟地向丁一川打招呼。

“丁大队长,好久不见,我今天报到来了!”

丁一川一伸手:“来,请坐。”

丁一川起身让桑妮坐在了沙发上,转身给她沏了一杯热茶。

丁一川说:“怎么,听说桑大记者当主任了?”

桑妮说:“‘主任’,也不是什么‘官儿’,只是干点具体业务罢了,不用成天盯版面了。这不,就到你这来抓‘深度报道’来了。”

“你的耳朵可够长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又上大案子了?”

“呦,我的丁大队长,昨天的事虽说达不到满城风雨的程度,但最起码半个古城的人都知道啦!这种事就是你想瞒恐怕也瞒不住吧,别的不说,就说长途汽车站、火车站的人吧,你想堵住他们的嘴,可能吗?”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对了,听到对这个案子的议论了吗?百姓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桑妮看了丁一川一眼,欲言又止。

 

丁一川说:“没事,你就说出来吧,我能承受。”

桑妮说:“老百姓议论最多的就是——古城市出现了杀人恶魔,光天化日之下连杀两人,还胆大妄为地抛尸于公共场所,给人们正常平静的生活制造了极大的恐慌。凶手的气焰也太嚣张了!”

“这是一种比较集中的议论。还有别的说法吗?”

“有哇。大家都说,这回可就要看公安局办案人员的本事了。案子破了,大快人心,那是他们分内的工作。若是案子迟迟破不了,那他们可就是白吃饭的大饭桶。案子破不了,拿着纳税人的钱还能睡踏实觉吗?!”

丁一川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老百姓的话说得也没毛病。看来,此案不破,我还真是没法向古城市的父老乡亲交待啦!”

桑妮笑了笑,接着问道:“尸源查到了吗?”

丁一川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桑妮说道:“你不愧是跑政法口的名记者,这么专业的术语都知道。只是工作刚刚开始,目前尚无任何进展。”

“那你们可就无法开展侦查工作了……”

“的确如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对了,你打算怎么和我们的办案刑警‘跟班作业’?”

“噢,是这样,我也用不着天天到你们重案队上班。当案子有重要节点的时候,我就过来跟你们跑几天。总之,我是有重点的弹性采访。”

“你就不怕遗漏了精彩细节?”

“嗯,这个嘛,那可就要靠你丁大队长适时点拨、提示喽?!”

“这个尺度、分寸我可就不好把握了。只怕我一上了案子,想不周全什么是你感兴趣的东西了。”

“这样啊?”桑妮脸上现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态。她转而说道:“丁队,你们今天下午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这个嘛,下午我先要与国强总队长到市局向局长周文治汇报,通报本案案情。回来后5点左右,我再听汪洋他们汇报在全市范围内查找双胞胎的情况。”

“双胞胎——你说这两具女尸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那我到时肯定会来重案队听汪洋他们的情况调查汇报。”

看来,好奇确实是人的一大天性。

尽管桑妮常年跑政法口,听说、采访的案件也不少,但此时她的脑海里一直漂浮着一个悬念——双胞胎死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六章  意外情况

当天下午5点多钟,丁一川办公室。

桑妮在下午4点多就从报社赶到了刑侦总队的丁一川办公室。

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摆弄着手提电脑,并不时地扫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间,她在焦急地等待着办案人员向丁一川汇报调查全市双胞胎姐妹的情况。

丁一川也看出了桑妮有些焦虑的心情。作为一个老刑警,他心里清楚,桑妮虽然常年搞政法类新闻采访、报道,但真正接触到案子还是第一次,一个局外人头一次上案子,其新奇劲儿是可以理解的。

他略带调侃地对桑妮说道:“桑大记者,你跑政法口这么多年,应该不是第一次接触案子了吧,怎么还显得这么紧张啊?”

桑妮解释道:“我不是紧张,是这个案子的巧合性让我比较好奇。”

“你指的是什么?”丁一川问。

“双胞胎姐妹呀!”桑妮答道。

随着一阵脚步声,汪洋带着唐继烈、郑家桥、李鸥、王星四人走进了办公室。

丁一川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就可以感觉到这一天的紧张调查,或许又是劳而无功。

果然不出所料。

李鸥唉声叹气道:“真扫兴,又是一天瞎忙活,毫无进展呀!”

丁一川问汪洋:“说说调查的情况吧?”

汪洋见桑妮坐在沙发上,他多少有些好奇:“怎么,桑大记者,你也是来体验生活的?要写什么大作呀?”

丁一川就把总队长国强关于桑妮到重案队采访本案一事,原原本本地向汪洋等人叙述了一遍,然后他对众人说:“桑大记者现在升职为主任了。今后,桑主任同咱们一起上案子,你们可要配合她的采访工作……汪队,说说你们今天的调查结果吧。”

汪洋汇报说:“今天上午,我们几个人赶到市局人口处,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人口处的同志非常配合,迅速组织专业民警在全市的人口数据库中调取了全市现有双胞胎女性的基础、原始资料。经过反复核对,全市目前共有女性双胞胎88对。年龄最小的不满一岁,年龄最大的已经93岁了。经过进一步筛查,我们把双胞胎女性的年龄卡在了22岁—26岁之间,经过按年月排序,最终,人口处的同志在这个年龄段内共锁定了6对女性双胞胎。其中,22岁的一对,23岁的一对,24岁的两对,25岁的一对,26岁的一对。这6对双胞胎姐妹,都居住在本市城区。之后,我们又与人口处的同志认真查阅了这6对女性双胞胎的户籍资料,发现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已于去年到美国加州留学去了。”

“你们与这6对双胞胎的父母都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我们是逐对逐对地落实的。”

“查证的结果呢?”

 

“经我们几个人分头逐人去核实,到这6对双胞胎姐妹家里去走访,这6对双胞胎姐妹的父母都证实自己的女儿都‘健在’。特别是那对去美国加州留学的双胞胎姐妹的情况,我们特意向其父母核实了一下。其父母对我说:‘他们的这对宝贝女儿今年24岁,目前正在美国加州商学院上学。昨天,他们还与两个女儿通了越洋电话,一切安好。”

丁一川听罢点了点头,然后他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对众人说道:“由此看来,大家今天的活儿一点都没白干!根据你们的调查,我敢断定:出现在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的A号箱、B号箱里这一对被杀双胞胎姐妹肯定不是古城市的人!”

桑妮不解地追问道:“丁队,这么肯定吗?您说得再具体点?”

丁一川解释:“这是一个明摆着的事儿!因为,从我们先期查找本市走失人口的登记情况,到核实本市双胞胎姐妹的结果来看,都非常肯定地印证了被杀的两姐妹的户籍所在地肯定不在古城市。”

桑妮又问:“这么说来,被杀的双胞胎姐妹是外来人口了?”

丁一川肯定地说:“对!这里面有两种假设。第一种假设是:这对双胞胎姐妹已经到古城市谋生、发展有几年时间了,常住在本市。第二种假设是:这对双胞胎姐妹到古城市办事,途经本市,被凶手残忍杀害。凭我的直觉,似乎第一种假设的可能性更大。”

桑妮听罢,不由得嘴上起急:“可眼下的关键问题是:截止到目前,你们重案队的人并未找到这对被害姐妹的真实身份,这该如何是好呢?”

不提这个问题还好点,经她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众刑警心中堆积的一团本就无序、繁乱的“杂草”,大家心里更起急了。

在丁一川以往的办案经历中,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窘况。

此时,他心里也承认:上案伊始,无论中外再高明的侦探,面对如此局面,纵使有最先进的刑侦专业设备、有一大批训练有素的专业刑警,也是无可奈何。除了一声长叹之外,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说白了,就是神仙来了,似乎也只能一筹莫展,拂袖转身而去。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个案子真的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真的会成为永久的悬案?

众刑警当然心有不甘。

丁一川又岂能就此甘心?

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意外地出现。

或许就在你真的感到万般无奈的状况下出现。

这时,汪洋首先打破了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他提出了一个假设:“丁队,你刚才的判断很有道理。如果被杀的双胞胎姐妹果真是外来人口,咱们是否可以向古城市周边的兄弟单位印发一下协查通报?也可以在内部网络上登载一下情况通报,这样,没准能找到死者的真实身份?”

丁一川点点头,随即说道:“这不乏也是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嘛,我们不妨试一试!”

就在众人为本案侦查毫无进展而焦急的时候,一个电话,又使案件继续往下进行有了转机。

在天快要擦黑的时候,丁一川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古城河西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董振耀。

在电话里,董振耀话语显得相当急促。

 

“丁队,我刚从外地办完一个案子回到队里,听说了一件事,把我气坏了,我把手下办案的刑警臭骂了一顿!”

“你别着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7点多钟,有一个外号叫‘大甩’的垂钓爱好者,在位于我们区的翠湖公园垂钓区钓上来一条人体的左胳膊。经我们队的法医初步鉴定,此上肢为女性的胳膊,通过骨骼判断,年龄应在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不上报呢?”丁一川听到此处大为光火。

“问题就在这里。我听了之后也是非常恼火,把手下去现场的人臭骂了一顿!”

“这样吧——你马上把‘大甩’和早上去现场的法医、刑警召集在一起,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对了,那条钓上来的上肢现存放于何处?”

“让法医暂存在河西区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冷柜里了。”

……

丁一川接着给女法医王瑾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马上带人火速赶到河西区人民医院太平间去取那个‘大甩’钓上来的人体上肢。

丁一川脑子在飞快转动着:这条人体上肢是否与古城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发现的两个尸箱的死者有关呢?

与此同时,在丁一川接听董振耀电话的过程中,他的手下和桑妮在一旁都听得真真切切。

大家如同听到了命令,立刻来了精神,纷纷站起身等待丁一川布置任务。

桑妮毕竟是头一回体验侦查这种命案的紧张、刺激,她多少有一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她心存疑虑:通过这条线索就能真的查清死者的真实身份吗?

第七章  一无所获

一周的时间,转眼间就在丁一川等人的忙碌之中飞快地过去了。

死者身份仍未查清。

此时的桑妮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煎熬,作为本案的参与者,她非常理解在这种焦虑状态下工作的刑警们,他们内心是在承受着怎样一种煎熬。

这天上午,丁一川又召集汪洋等人在重案队小会议室开案情研讨会。

他特邀桑妮也参加了本次研讨。

会上,丁一川就翠湖公园内发现的一个女性左上肢的查询工作,先作了一个小结。

他说:“经过法医王瑾对此前发现的这具女性左上肢进行DNA鉴定,确认这是长途汽车站A号尸箱内的女性左上肢无疑。在过去的一周里,咱们重案队先后上了30多人,共派出了15个调查小组,沿着翠湖公园方圆6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地毯式的走访,把走访重点放在了湖北岸的住户人家,但至今未有什么重要发现。尽管如此,这期间大家认真、不怕吃苦的精神,是值得继续发扬光大的!”

李鸥接过话茬道:“丁队,这点辛苦不算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只是时间都过去一周了,案情还没有个头绪,不免让人心里有点起急呀!”

王星作为新人,在这种情况下摸不着头脑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像是附和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是啊,怎么会没线索呢?”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汪洋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提出了一个新动议:“丁队,这几天我和唐继烈、郑家桥哥儿几个议论了好几回了。我们怀疑这个凶手是先将A号尸箱和B号尸箱遗弃完了之后,再趁夜深人静时分,将A号尸体的上肢或者还有头颅沉入了翠湖公园湖里,以至于我们这一周的走访一无所获。鉴于此,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好哇,你大胆说出来,大家可以探讨嘛。”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在翠湖公园的湖里发现了A号死者的上肢,那么是否有可能再找到头颅呢?能否请有关方面协助一下,对翠湖公园的湖底进行一次拉网式搜寻?以期达到发现A号死者头颅的目的。”

唐继烈想到说:“没准能捞上来两个头颅呢?”

 

一直在静听案情分析的桑妮也有些兴奋,她赞许道:“不愧是干刑警的高手啊!思维就是敏捷嘛,要是真能捞上死者的头颅,那可就好查死者的身份了。”

丁一川听了众人的话,并未当即表态。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汪洋的提议很好。但这里面有两个问题是值得认真考虑一下的:一是凶手是否会将死者头颅沉入翠湖湖底?二是如何在翠湖那么大的湖面进行一次拉网式的“清坑”行动?

见丁一川沉默不语,汪洋看出了这项工作有难度,凭着往日工作合作的默契,他多少揣摸出了丁一川对此提议有些犹豫。

他说:“丁队,事已至此,心动不如行动。我看不如这样,今天下午我和继烈、家桥专程到翠湖公园去一趟,向公园管理部门的同志说明一下情况,看能否进行一次清坑行动?”

丁一川回答:“那好吧,这招不妨一试。不过,要请公园管理处的同志做好保密工作,控制好范围,清坑行动要悄悄进行,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的真实意图。”

郑家桥肯定地保证道:“这事儿,丁队你就放心吧,我们哥儿几个保证做到细致、周全,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会议到此就结束了,汪洋等人领了任务走了出去,大家也各忙各事去了。

桑妮跟着丁一川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桑妮就问:“丁队,你说能在湖里捞出你们想要的东西吗?”

丁一川答:“这很难说。可眼下这个看似比较笨拙的方法,也不妨一试,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再说,不清一回坑,总是在瞎寻思,似乎更没有希望了。”

桑妮听后,喃喃自语了一句:“也是啊,不试一回又怎么能知道凶手究竟往湖里扔没扔死者的头颅呢?”

下午两点多钟,汪洋、唐继烈、郑家桥走进了翠湖公园管理处的经理办公室。

经理叫唐为军,看上去约莫有50多岁,带着一副眼镜。

汪洋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唐经理,我们是古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队的刑警,我叫汪洋。今天我们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向您求援来了。”

唐为军很爽快,快人快语道:“汪同志,您太客气了,警民本来就是一家嘛。和平年代,如果没有你们辛苦的工作,我们老百姓的日子也过不安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所以,你们有什么需求,需要我们公园协助的,你们就直接吩咐吧!”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星期前,有一个外号叫“大甩”的钓鱼人,从咱们翠湖公园垂钓区钓上来一个人体上肢,这事想必您肯定听说了吧?”

“哎呀!这事甭说我们公园的人了,恐怕半个古城市的人都嚷嚷动了!我从工作那天起至今也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种事发生,想起来都挺瘆人的!怎么——你们今天来,是想打湖底的主意?看看是否还能从湖底捞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证据或物证吧?哦,我瞎猜的,说话没溜儿,你们可别见笑哇!”

 

唐为军的脑子挺好使,他已经多少猜出来汪洋等人今天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汪洋问道:“唐经理真是个明白人,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想向您隐瞒什么。今天,我把我们正在搞的案件实情合盘向您托出,希望您嘴严点儿,不要向其他人讲,我想您能做到这一点吧?”

唐为军回答道:“刑警同志,我也是一名党员,我保证会守口如瓶的。”

汪洋说:“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月初,在古城市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候车大厅内先后发现两具无头女尸,是分别包裹在两个大号拉杆旅行箱内的。”

唐为军说:“前一阵子,我也听我们公园的人议论过此事,传的可邪乎了。说警察在火车站发现了一个装有尸体的箱子,箱内有长了绿毛的绿色尸体。还说凶手非常猖狂,先后奸杀了十几名少妇、少女,听说公安部都派办案专家到咱们古城市来了。还有的人说,这是系列强奸杀人案件,能不能破案,那可就要靠办案刑警的真功夫、真本事了!”

汪洋说:“社会上怎么议论,我们无法控制,只能说大家对案件很关心,我们能理解,但似乎与我们办案无关。案件的基本情况,我刚刚向您交了底儿。我们今天来找您的目的很明确:公园可否在近期组织人员,对翠湖公园内的翠湖来一次拉网式的清坑工作?”

……

唐为军这回总算明白了汪洋话里的意思。

清坑?

清坑的目的是什么?

唐为军多少猜出了八九分。

他问:“你们是想通过清坑,希望从湖底找到那两具女尸的头颅?”

汪洋点了点头。

唐为军面带难色道:“这个问题嘛——还真有点难度。”

汪洋不解地问:“有什么困难吗?”

唐为军解释:“是有困难。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们公园每年开春的时候都要往湖里撒鱼苗,鱼的品种一般都是鲤鱼、草鱼、胖头鱼这几种,到了每年的十一月下旬,就拉网清坑,年年都是如此。今年的情况是,在三月中旬湖面解冻后新撒了一千多斤鱼苗,至今才两个多月的时间。鱼苗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生长,分量一般也只在一斤左右。如果这时候清坑,半大的鱼卖不了多少钱,能把鱼苗的钱挣回来就不错了……另外,请人清坑也要花钱。这样算下来,这次清坑行动我们公园还要赔一些钱进去,损失太大,我无法向上级和员工们交待呀!”

汪洋听到此处,心里多少有些起急:“可是不抓紧时间进行清坑,我们就无法开展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郑家桥,这时给唐为军出了个注意。

 

“唐经理,您看这样行不行?”

“您有什么好办法?”唐为军问。

“您看,清坑是个专业工作,您得请专业人员来做,对吧?”

唐为军说:“是呀,业余的人干不了这个活儿。”

“那好,您能不能和请来清坑的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拉走一定数量的鱼,作为抵给他们的工资,卖高卖低由他们自己决定,不就结了?”

唐为军听后,一拍自个的脑门:“哎——你这个同志脑子活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刚才我也想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次清坑行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样,我和公园的其他几个领导商量一下,今天下班前一定给你们答复。”

汪洋等人回去等消息了。

送走几位刑警后,唐为军马上给公园的其他几位领导打电话,通知他们到办公室来开会。在会上,他简明扼要地将大概案情说明了一下,着重强调了这次清坑的重要性。他说,“公安工作无小事,它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安危,作为一个公民,我们有义务协助公安机关破案。你们想想,如果哪天在湖里发现了死者的头颅,我们会是多么得被动,一旦传出去,那对我们公园的声誉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尽管这次清坑会给我们公园带来一些经济上的损失,但是我们还是要支持清坑行动。即使清坑后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那我们心里也落了个踏实,也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临近下班,汪洋接到了唐为军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唐为军代表公园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汪洋表示感谢,随后问道:“唐经理,您看哪天开始清坑行动?”

“最快也得两三天吧,我们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对了,我准备在早晨天刚亮时就进行清坑行动,因为那个时间段公园里的人比较少。”

……

3天之后,唐为军从古城北郊山区的北山水库请来了专业打鱼的人员,对翠湖公园的湖底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拉网清坑行动。

那天早晨,汪洋、唐继烈、郑家桥3人也上了渔船。

结果令汪洋等人大失所望。

帮助清坑的人员,除了从公园的湖里捞上来近万斤半大的鱼之外,并没有发现办案人员所需要的东西。

第八章  死者父母出现

找不到尸源,就意味着案件侦查无从下手!

古今中外,本事再大的侦探,面对这种局面,也只有一声长叹!

当丁一川听到汪洋他们在翠湖公园清坑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之后,他的心一下子又沉重了许多。

他承认:在他的心底,多少有些期盼,希望能从翠湖公园的湖里有所收获。但现在希望破灭了。他很清楚,无论多先进的刑侦设备,无论办案高手积累了多少丰富的办案经验、技巧,面对两具无头颅且身份不明的女尸,要想开展破案工作,那纯粹是一种妄想。

难道凶手在实施杀人计划前,就已经将这层因素考虑周全了?

难道就让办案人员无从下手开展调查?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凶手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这个凶手不仅胆大妄为,而且在抛尸过程中,似乎也有完整的计划。

丁一川多少感觉到:这是他从事命案侦破工作以来,遇到的一个强劲的对手。

无疑,本案是一大块难啃的骨头,更让人心生烦恼的是:凶手让你无从下嘴去“啃”这块骨头!

这种别扭,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着实让丁一川心里感到很压抑和不舒服。

丁一川在想一个具体问题。

他把希望也寄托在这个具体问题上了。

这个问题就是:死者的亲人为什么没有出现?从发案至今已经有半个月的光景了,难道死者父母与一对宝贝双胞胎失去了联系后,不四处寻找?不报案吗?

在这种困惑中,似乎又找到了肯定的答案:死者根本就不是古城市人!

她们的父母肯定也不在古城市居住!

如果从凶手的角度去猜想,凶手在行凶后,肯定会将两姐妹的手机找到,把她们的手机关机,使外界无法与她们取得联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下一步该如何开展对案件的调查呢?

 

丁一川此时是一筹莫展,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他茶饭不思,甚至一连几夜都没有睡踏实过,经常在半夜时分醒来,闷头抽烟。

这种情形的出现,在他以往的刑侦工作中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天上午,丁一川正在他的办公室认真研读女法医王瑾刚交上来的尸检鉴定报告。

他办公桌上那部红色专用电话,猛然间急促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古城市公安局河北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高松打来的。

高松在电话里向丁一川汇报道:“丁队,有一对从外地来的、年近六旬的夫妇,刚刚来到我这边报案,声称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双双失踪,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听到此话的丁一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紧抓着话筒,兴奋地对着话筒说道:“你马上把这两位老人带到我们重案队来,我们要向他们进行详细的核实。”

丁一川挂上电话,心中大喜。

他自言自语地唠叨了一句:这真叫老天长眼——天无绝人之路呀!

他马上给汪洋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手下的干将们马上到小会议室集合。

紧接着,他又给桑妮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赶到重案队。

工夫不大,汪洋、唐继烈、郑家桥、李鸥、王星及女法医王瑾都走进了重案队的小会议室。

一走进会议室,大家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他们看到丁一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不容大家发问,只见丁一川把手一挥,对他手下的刑警宣布了一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把大家召集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被杀双胞胎姐妹的父母待会儿就要来咱们重案队了!”

众人一听,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李鸥多少有些纳闷:“丁队,您怎么这么肯定是死者的父母呢?”

丁一川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认真听、认真记录就是了。”

这时,桑妮一脑门汗地快步走进了会议室。当她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后,竟情不自禁地鼓了一下掌。

她对丁一川说:“丁队,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

女法医王瑾说:“要我看呀,今儿甭管这对父母的双胞胎女儿是不是死者,我先从这对夫妇身上采点血样,到法医鉴定中心做一下DNA鉴定,就会真相大白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河北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高松队长,领着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妇和一个模样英俊的小伙子,一同走进了会议室。

 

待众人落座后,李鸥给这对夫妇及那个小伙子分别递上了矿泉水,然后丁一川开始了询问。

“你们报案说你们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失踪了?”丁一川问。

这对夫妇脸色非常不好看,他们的脸上都被一种焦虑、恐慌的神情笼罩着。

那个男的,年龄看上去有60岁上下,身材高大,腰板笔直,连坐姿都带有一种军人的气势。

那个女的,脸色较白,保养得挺好,戴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有修养,年龄也在五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个小伙子,年龄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左右,长得五官端正,显得很是帅气。

那个男的话语很急促:“是呀!我和我妻子千里迢迢赶到古城市,连续找了三天,也没找到我两个女儿的身影,真是急死人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才想到了报警。”

丁一川不紧不慢地说:“您先别着急,这样吧,您先把家里的基本情况及两个女儿的基本情况,向我们警方详细说一下,好吗?”

这个男的连连点头。

他说:“我先说说我的基本情况吧。我叫吴振雄,今年刚好60岁。我现在的身份是奇石收藏家。因为年轻时在新疆当过20年的兵,军职升至副师级,后转业到滨海市文化局任副局长,今年年初正式退休。对了,滨海市距你们古城市有1200多公里,是个海滨城市。

“身边这位是我妻子,她叫张春芳,今年55岁,也刚退休。她是滨海大学考古系的教授,目前正赋闲在家著书立说,写一些科普作品,算是个科普作家吧。

“这个小伙子叫吴佑军,是我弟弟的儿子。”

“那请您说一下您两个女儿的基本情况。”丁一川道。

吴振雄说:“我和妻子结婚时34岁,我妻子29岁。妻子在30岁那年,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我把老大取名叫吴双双,老二叫吴双凤,她们俩今年都已年满26岁了。”

丁一川:“那就请您具体讲讲您的这对双胞胎女儿成长的经历吧。”

吴振雄:“也许天下的父母都最爱自己的孩子,都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的孩子最优秀,是最棒的!我和妻子这么多年,也一直认为我们的宝贝女儿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

张春芳接过话茬道:“我们的两个女儿从小在滨海市长大,从读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成绩都非常优秀。8年前,我们的两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大女儿吴双双考上了你们古城市艺术学院表演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古城市话剧院,接拍了一些电影、电视剧,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演员。小女儿吴双凤考上了古城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在了古城市,在文化演艺界从事文化活动。目前,她与人合作经营一家‘双凤演艺公司’,是该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执行总监。”

丁一川问吴振雄:“你们手里有这两姐妹的照片吗?”

 

吴振雄听后连声说:“有、有。春芳,快把咱们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给警察同志看一下。”

张春芳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叠尺寸大小不一的照片,递到了丁一川的手上。

照片约有二十多张,都是吴双双、吴双凤的生活照。丁一川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一遍,他有两个强烈的感觉:这姐俩长得是一模一样,无论从身高、体型、脸庞及五官,似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很难让人辨认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另外一点给人留下的突出印象就是:这姐俩长得太漂亮、太标致了,是两个标准的中国美人!

丁一川把照片分散给他手下的办案人员传看,众人都为吴双双、吴双凤姐俩的美貌感到惊讶和意外!

李鸥拿着一张吴双双和吴双凤姐俩的合影照片端详着,竟不由得脱口说了一句:“哎呀,真是难以想象,人长得跟中国工笔画上的美人一样,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桑妮看了之后也附和了一句:“我打小在古城长大,在古城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呢!”

丁一川在认真看完吴双双、吴双凤的照片后,又瞧了瞧吴振雄、张春芳夫妇。他感觉从这姐俩的气质、相貌上看,她们继承了不少吴振雄的遗传基因。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女儿随爹”吧。

他问吴振雄、张春芳夫妇:“你们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与你们的两个女儿失去联系的?”

吴振雄一脸的愁容,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话语中流露出一种自责和自遣。

“今年‘五一’期间,由我牵头,以滨海市收藏家协会的名义,在我们滨海市中山公园内举办了一次全国奇石展及奇石拍卖活动。这次活动一共进行了3天。我有一块和田玉,重量在6公斤,被专家估价在人民币1000万元左右。我当时很高兴,就想在这次拍卖会上将这块和田玉卖掉,但没有遇到理想买家,最终没能出手。

“在5月4日,我给小女儿吴双凤打了个电话,我说听说古城市古玩奇石市场上的价格要高于滨海市的价格,问她能否通过拍卖会或找到专业人士,将我手中的这块和田玉卖出?我女儿吴双凤说她认识几个收藏圈里的大老板,很有实力,人也可靠,她一口答应帮我从中搭线,争取卖出个好价钱……”

丁一川:“据我所知,一般的收藏家是不会轻易忍痛割爱卖掉心爱的藏品的。您为何要卖出呢?另外,您手中的这块和田玉估价能在千万元之上,那这块石头有什么特点吗?”

吴振雄一听丁一川问他的心爱之物,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兴奋:“既然您问到了这块石头,那我就先说说它的特征和特点吧。这块和田玉是在30多年前我在新疆和田当兵时捡到的。这块和田玉重达6公斤,按我们行内的术语叫和田羊脂玉原石。和田玉讲究‘润、密、白’,我的这块原石油润细腻,上面还有‘凝脂’,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洁白纯净,俗话说‘一白贵三分’。所以说,我手上的这块和田玉自然价值不菲。”

“您是个收藏家,手头难道缺钱吗?”

 

“我现在来回答你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我的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后,我和妻子就向这姐俩询问过她们今后的发展方向。这姐俩都说你们古城市是一线大城市,干事业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她俩都决定在古城市发展。这几年,全国楼市的房价像疯了一样地猛涨,我和妻子决定为两个宝贝女儿在古城市‘安营扎寨’、建立根据地,于是决定在古城市买两套房子,就算给俩宝贝女儿准备的一人一套‘嫁妆’吧。”

“在您的女儿吴双凤同意帮您卖和田玉之后,您是如何运作这事儿的呢?”

“在5月5日晚上,双凤从古城给我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她已找好买家。买家通过看照片及视频,初步达成购买意向,对方愿出1300万元购买这块和田玉。但对方提出只有看到原石之后,才能最终下决心购买。我见事已至此,就叫我侄子吴佑军在第二天下午,也就是5月6日下午坐飞机赶到了古城市,将我手里的这块和田玉交到了双凤手里。”

丁一川听到此处,对吴佑军说:“你来说说你把和田玉交到吴双凤手里的经过吧。”

吴佑军:“我是在5月7日晚上7点左右坐飞机到达的古城机场。我的两个姐姐双双、双凤到机场接上我,由双双姐开车,我们一同来到凤姐的公司,我把和田玉交给了她。然后我们三人一块儿到一家叫‘同和居’的饭庄吃了饭。饭后,凤姐把我安排在一家五星级宾馆住下,她和双双姐就一同走了。我第二天就飞回了滨海市。”

“这块和田玉是用什么东西包裹的呢?”

“是用一条单人纯棉床单包裹的。”

“那你将和田玉交到吴双凤手上后,她把东西放在何处了?”

“我看见她将和田玉锁在了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了。”

丁一川听到此处,问吴振雄:“你与你的两个女儿是在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是在5月10日。”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这事儿不会错!在5月10日上午9点左右,我给双凤的手机打了一次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隔了一个多小时,我再次给双凤打电话,她的手机仍是关机。我当时就觉得非常奇怪,马上给双双打电话,可令人奇怪的是——双双的手机也处于停机状态!情急之下,我又把电话打到了双凤办公室的座机上,电话响了,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紧接着,我又给双双所在的古城市话剧院打了个电话,话剧院的人只是含糊地答复:吴双双在外地拍电视剧呢,有事你与剧组联系吧!我说我手里没有剧组的电话号码,你们能提供给我吗?对方答复他们也不太清楚。”

“5月10日的事儿?为什么过去了半个多月,为什么直到今天,你们夫妇才想起向警方报案呢?”

“咳!甭提了!我妻子一听两个女儿失去了音讯,一着急,她血压就升上去了,心脏病突发,一下子就住进了医院进行抢救。在她住院期间,我是天天拨打两个女儿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昨天上午,我妻子出院了,我们二人下午就坐飞机赶到了古城市,先后去了双双、双凤的单位,人家都说这阵子没见到她俩。于是,我们就赶到当地的公安局报了案。”

当吴振雄说到此处时,所有在座的办案人员都趋于一致地认定:在古城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先后发现的两个大号黑色拉杆箱内的无头女尸,死者就是吴双双和吴双凤!

发布时间:2013年03月19日 16:31 来源: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 编辑:代影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