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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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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作者:石原皋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年11月

【内容简介】

胡适在近代中国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举凡政治、文化、教育与外交,都可以听到这位“徽骆驼”发人深思的言论,作为民国自由派知识分子的领袖,他的一举一动长期成为学术界、文化界与思想界关注的焦点。本书作者是胡适近亲,自幼对胡适及其家族有亲切的了解,从胡适的家族史讲起,涉及胡适整个生活世界,娓娓道来,文字清新,在往事的流光溢彩中让读者与胡适会愈发亲近。

【作者简介】

石原皋(1905-1987)安徽省绩溪县人。早年就读北京大学,毕业后进入国立北平研究院生理学研究所。1935年被派往德国进修。“七·七”事变发生后,毅然中断学业,回国救亡,1944年与新四军取得联系,从此走上革命道路,曾任新四军参议,在华东局国区部上海“三人小组”和芜湖“三人小组”做采购运输解放区紧缺物资和策反工作,为解放军渡江做出一定贡献。参加革命后,曾两次被捕入狱,均坚贞不屈。解放后,历任芜湖市教育局局长、安徽省工业厅处长、省科协副主席等职,曾被选为安徽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

【名家点评】

适之先生是20世纪中国学术思想史上的一位中心人物……无论是毁是誉,他始终是学术思想界的一个注意的焦点:在许多思想和学术的领域内——从哲学、史学、文学到政治、宗教、道德、教育等——有人亦步亦趋地追随他,有人引申发挥他的观点和方法,也有人和他从容商榷异同,更有人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对他施以猛烈的批评,但是几乎没有人可以完全忽视他的存在。这一事实充分地说明了他在中国近代史上所占据的枢纽地位。——余英时

【目录】

《闲话胡适》序  刘海粟 

一  胡适的父亲                  

二  胡适的母亲           

三  胡适的童少年                

四  胡适留学时期       

五  胡适是什么样的学者?       

六  胡适的妻子——江冬秀

七  胡适的子女及其他           

八  胡适的三朋四友       

九 胡适的生活和娱乐     

十  胡适的藏书和书斋                      

一一  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一二  胡适是胡培的翚子孙吗?          

一三 《中国哲学史大纲》为何只有上卷?

一四  胡适为什么要做《水经注》的研究工作?            

一五  章太炎谈胡适

一六  胡适心目中的学生运动                        

一七  胡适与CC派的关系

一八  胡适在什么样情况下才营救我的?            

一九  胡适创办《努力周报》

二十  胡适办《现代评论》

二一  胡适办《独立评论》

二二  作为驻美大使的胡适

二三  胡适与商务印书馆  

二四  胡适与新诗       

二五  胡适敬重朋友和讲礼貌 

二六  胡适爱惜人才      

二七  胡适做四十“大寿”

二八  我在胡适家过生日和节日                  

二九  我在胡适家中见到小凤仙

三十  胡适的管家婆——杨妈                          

三一  胡适肯帮助人吗?

三二  胡适不再打倒孔家店了?               

三三  胡适在中、小学教育上二三事  

三四  胡适对续修绩溪县志的一些意见              

三五  胡适反对倪嗣冲的爪牙

三六  胡适对二哥无可奈何   

三七  胡适的故居              

三八  胡适的祖茔 

三九  胡适相信中医药                              

四十  胡适在美国最后十年 

附录一  铁花公遗嘱     

附录二  铁花胡公家传  

附录三  我的简历 

附录四  胡适并不十分老实——答朱文华同志    

附录五 胡适与陈独秀

后记 

人大版后记

九  胡适的生活和娱乐

1.胡适住的房子越搬家越大。胡适在北京,最初住在南池子缎库后身八号。我到北京时,他家已搬到钟鼓寺十四号,在大学夹道附近,离北大不远,住宅是普通四合院,房子不大,一进门为门房,两侧为厢房,正房居后,旁有耳房,厨房很小,厕所更狭。庭院也不宽大,栽有一二棵小树,数盆夹竹桃。正房为寝室和书房,两厢为客房及会客室。男佣人住在门房,女佣人住在耳房。家具陈设也很简单。那时,各大学都长期欠薪,教授的生活都很清苦,胡适的经济也不宽裕。后来,胡适出版的著作日多,销路一好,收入就多起来了。在这个时期,他到国外去了一次,在国外住了十个月,讲了些学,挣了些钱。钟鼓寺的住宅,实在太狭小,不能不另找新居。恰巧,林长民的住宅出让。林当时任郭松龄的秘书长,郭是奉军的革新派,他造老派张作霖的反,被张作霖打败,全军覆没,郭和林都被打死。林已死,他的住宅只好出让。房子在景山大街陟山门六号。钟鼓寺的房子是寻常老百姓家,陟山门的房子却是官僚政客的公馆了。房子宽敞很多了,庭院也大,气派也两样了,有长廊,厨房中有机井。林家原有的家具陈设及皮沙发等,出了顶费全部买过来了。

张大元帅进据北京,捕杀进步和革命人士,恐怖气氛笼罩着整个北京城。胡适从海外讲学回国,他也不能回到北京居住,于是江冬秀同两个儿子迁到上海,住静安寺极司非而路四十九号甲,为一楼一底的小洋房。胡适藏书多,所以房子要大。他的藏书没有搬到上海,佣人也没有跟来,一楼一底的小洋房也够住了。何况上海是寸金之地,房租贵。当时胡适的经济情况,还住不起花园大洋房。

一九三〇年十一月底,胡适离开上海回到北京,再在北大任教。如时,胡的朋友越来越多了,书籍也越来越多了。象陟山门那样的房子又不够用了。蒋介石掌握政权后,为了安定人心,教育经费照发了,大学教授的薪不欠了,工资也提高了,特别是名教授月薪六百元,还可以兼课兼薪,北京改为北平,政治中心南移,人口外迁,空房子多出来了,房租也便宜一些了。因此,胡适找到后门米粮库四号的房子。这座房子比陟山门的房子更大了,更好了,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院中有树木,有汽车间,有锅炉和热水汀,有浴室和卫生间;房间多了,胡适可以接待好友了。徐悲鸿、徐志摩、丁文江等明友,都是这个时期住在他家。

抗战军兴,胡适只身赴美,家眷在沪,后来江冬秀又回老家居住。抗战胜利后,胡适回国,任北京大学校长。住在东厂胡同一号。据说,这所房子,黎大总统元洪曾住过。我不知道该宅的情况,想必一定更宏大了。所以我说,胡适在北京住的房子越搬家越大。

2.胡适爱吃徽州锅。胡适大力提倡全盘西化,他的饮食是否西化呢?不!他不但没有西化,而且徽州化。他在家中,不喝咖啡,更不喝可可,只喝绿茶;喝茶也不讲究,一般的龙井。他年轻时在上海,喜欢喝酒,有一次喝得大醉,几乎醉死。在北京时,他平常不喝酒,遇到请客稍喝数杯。喝的是北京的二锅头,没有茅台,更没有外国的白兰地和威士忌。至于吃哩,没有牛奶,也没有奶油。伙食是家常便饭,一般化,尤其是家乡化。

他的孩年是在家乡度过的,十几岁才到上海,所以他喜欢吃家乡的饭菜。徽州山多地少,人口众多,主食为米、面、玉米等。北方以面食为主,南方以米食为主。徽州人的祖先,多数是在北方,历代战乱频繁时,逃难迁来的。加之人多田少,不能完全靠吃米食,所以徽州人惯于米、面、杂食。吃些米食,也吃些面食,并且还吃些玉米。歙县南乡,几乎以玉米为主食了。

徽州的饮水含矿物质较多,是一种硬水,须要多吃一些动物脂肪,肠胃才舒适些。微州菜的特点是荤油重、味咸,适合于当地环境。胡适十年在外,口味虽有改变,但幼年的习性还是不容易改变的。因此,他一生最爱吃徽州锅。可谓徽州锅,并不是徽州人普遍食用的,乃是我们绩溪县岭北乡的居民最常见的食物。凡是遇着节日、请客、婚姻喜庆,一般都是吃锅。它的做法是:炊具是用大号铁锅,材料是猪肉、鸡、蛋、蔬菜、豆腐、海虾米等。最丰富的“锅”有七层:最底一层是蔬菜,最好的是用冬笋,次之是笋衣,或用萝卜,或用冬瓜,或用干豆角,视季节而易;稍上一层是猪肉,肉系半肥半瘦,每一斤猪肉只切八至十块,成长方形;再上一层为豆腐包,系用油豆腐果,内中装有馅子;第四层为蛋饺子;第五层为红烧鸡块;第六层为油煎豆腐;第七层为碧绿菠菜或其他蔬菜。初用猛火烧,稍后即用温火烧,好吃与否,专靠火候的功夫,经常将锅中的原汁汤浇淋散次,大约要三四小时,才烧得出味道来。猪肉烧得象东坡肉一样,入口即化。食时逐层吃,逐层拨开。胡适每到南京、上海,同乡请他吃饭时,他指定要吃徽州锅。幼年的爱好已经形成,虽到老不易改变,何况人的思想,一旦形成,直到僵化,若想改变,实在是戛戛乎难哉!

胡适的饮食都是乡土化,可是他吸纸烟是洋化了。他吸的纸烟都是舶来品,如听装的白锡包,听装的大炮台等。烟瘾不大,要吸好的纸烟。每日只吃三餐饭,不吃零食,也不常吃水果。总之,他的生活除吸的纸烟外,其余的都是一般化。

 

3.前面说的是住、食,现在谈谈胡适的穿着。胡适欢喜穿中服。茅盾说,他在上海初见胡适时是夏天,胡适穿的是纺绸褂裤,纺绸长衫,足上穿的丝袜,皮鞋,完全是一付上海流行的打扮,他说的情形,确是如此。胡适在国内不爱穿西装,中山装更不用谈。出国时才穿西装。衣服的料子都是一般的棉布、丝绸、呢绒、皮毛等。他没有一件珍贵的衣服,例如貂皮一类。

他为什么喜欢穿中服?因为中服舒适方便。穿西装,夏天则觉热,冬天则觉冷,春秋二季则紧绷在身上,起坐行动都不舒服。他这般讲实用,也是习惯吧。

胡适夏天戴巴拿马草帽,其他季节则戴呢帽。除天热外,他外出时都围一条毛线围领巾,以防感冒。江冬秀也没有很值钱的衣服,至于儿子的衣服,则更是一般了。睡的床也是普通的双人床;被褥、被单、毯子等也是普通的。总之,他的穿着,说不上朴素,也说不上华丽,只是穿得整齐干净,保持他的学者派头。

4.胡适何时有自备汽车?北京是元、明,清三朝帝王建都之地,紫禁城雄峙中央,皇城围之,再外为内城,最外为外城,规模宏伟,整齐划一,为世界各国古都之首。可是那时,

晴天则灰尘飞扬,雨太则泥水载道;大风起兮,黄沙遮天盖地,冬天到了,冰雪满街,大有“行不得也哥哥”之叹,当时公共交通工具只有电车。一路有轨电车是从天桥到西直门,另一路有轨电车是从东四到天桥,仅此二路而已。虽有出租汽车,少而价高,唯一代步工具只有人力车。胡适住在钟鼓寺和陟山门时是自备人力车,雇人拉。自从搬到米粮库四号住后,房子大了,客人也多了,主要是经济比较富裕了,他就丢了那陈旧的人力车,购买了汽车。除了他坐外,还有朋友坐,江冬秀有时也坐,至于小儿们,则不准坐。他认为这不是为了节省几个汽油钱,而是教育小孩,不要养成“幼年享福”、“从小摆阔”的坏习惯。

5.胡适有什么文娱生活爱好吗?他曾说过,他在上海读书时是爱玩的。一九一七年回国后,我接触他时,没有看见他打扑克,打麻将是偶一为之。我们知道,二十、三十年代,我国没有收音机,电视机还没有问世,那时,只有留声机,他家有一部,唱片只有百代公司的京剧和粤剧等,这是为他的小孩子买的。他的小三(思杜)少时跟着唱片哼,也学会唱几段京剧。

胡适不会唱歌,也不会唱戏,但戏还是要看的,无论京戏、昆曲、话剧等等,他都看的。他不是戏迷,也不捧什么艺人。一九一八年,他还写了一篇《文学进化观念与戏剧改良》的文章,登在《新青年》上,今天看起来,这篇文章可议的地方很多,但从历史上来看,尚有史料的价值。

胡适在上海大舞台看过戏,觉得那时做戏的人还是赵如泉、沈韵秋等那些老艺人,没有一个新出的角色。那时,他也在上海游过先施乐园和大世界,看到男女杂坐,不分贫富老少,短衣的人尤多,他说那里真是平民的娱乐场。到北京后,他也到同乐园看过韩世昌的《游园惊梦》,陶显庭的《山门》,侯益隆的《阔帐》。但他特别赞赏的是京剧名坤角孟小冬的演出。我到北京时,演京剧的谭老板早已不在人间,更谈不到程长庚大老板了。可是余叔岩、杨少楼、梅兰芳三杰鼎立,其他老艺人健在者还多,京戏虽非鼎盛之际,却也盛极一时。余叔岩不常演出,但杨、梅二人唱对台,北京的戏迷,大过其戏瘾。我不懂戏,但我看戏,以看余叔岩、杨少楼、梅兰芳、程砚秋为多,至于尚小云、荀慧生、谭富英、马连良等人的戏,只偶尔一看。那些坤角的戏,我是不看的。有一晚,胡适看了孟小冬的《击鼓骂曹》,回家后,赞不绝口。他说,孟小冬的身段、扮相、嗓音、做功,毫无女子气,真是好极了。叫我去看。我看了孟小冬的戏,果然不错。我从此改变了对坤角的偏见,也去看新艳秋、雪艳琴、章遏云的戏了。老白玉霜为评戏,轰动京华,我原来是不看的,后来也看了。

那时,北京最漂亮的电影院仅有真光电影院,院址在东长安街,主要是放映外国影片,胡适去看的,偶尔也看一看中国的影片。

北京没有专门演话剧的场所,也没有演话剧的团体。只有当年唐槐秋和他的女儿唐若菁主演的《茶花女》话剧,轰动一时,胡适去看过,未加评论。他对刘宝权的大鼓,倒也十分称赞。

胡适的朋友,能书善画的友人很多,可是他不爱收藏字、画、碑帖,更不喜欢收藏古玩。他对于文娱只是一般的欣赏,并没有特别的爱好。然则他有什么爱好吗?有!他的爱好是在书——收藏书籍。这一点,下节再叙。

十  胡适的藏书和书斋

1.胡适的藏书。研究学问的人都爱藏书,胡适更甚。他的藏书很多,约有四十书架(大书架),以线装书为主,外文书比较少些。他的藏书中,少数是他的父亲铁花公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有些藏书,一般的图书为多,好的较少。他一九一七年回国后,曾三次回老家,第一次是探望老母,第二次是结婚,第三次是奔母丧。他把老家好的图书都带到北京,一般的还是留在老家,留下的书经过十年内乱,荡然无存,虽可惜而又不很可惜。这话怎讲?因为没有善本啊!

哪些书带到北京,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不知了,因为没有特别的铃记,无法识别。我认为,有两部书是他的父亲留下来的,比较可以肯定:一部是《汪士铎文集》,一部是《鹤肪诗词》。为什么这祥说呢?听我道来。汪士铎是江苏江宁人,清道光举人,名重一时,曾任绩溪县训导。我外祖父的祖父,在南京做生意,富有资财,重金礼聘汪士铎到宅坦村教他的孙儿胡宝铎、胡宗铎、胡宣铎(昭甫公,我的外祖父)三人的书。据我的外祖父说,汪对于山川形势,关隘险要,很有研究,尤其对于徽州的地理,更了如指掌。后来,胡林翼、曾国藩聘汪为幕僚,襄赞戎机。我想曾国藩以祁门为抵抗太平军的大营,说不定还是由于汪士铎的出谋献策。胡适的父亲与宝铎公、宣铎公交谊最深,藏有《汪士铎文集》,是意料中的事情。《鹤舫诗词》一卷是我族的先辈石芝(号眉生)所著。他是嘉庆、道光间的廪生,著有诗词,富于人民性,名不出于乡里,但乡里中的文人学士藏有他的诗词者颇不乏人。胡适在《新青年》上登载过他的诗词数首,就是从这些诗词中选出的。这本书是他的父亲保存下来的,也比较可信。

胡适的图书,大多数是在北京收购的。

北京琉璃厂有许多古籍书店,他们常常搞些古籍,待高价再行卖出。这些书贾对于哪一家有书要卖出。哪一个人想买进,打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知道胡适收藏旧籍,他们就代他收集,送上门让他选购,选中即留下,不一定马上付钱,何时付钱都可以,书贾识趣不来催。有些朋友也帮他买书。如他有一部乾隆甲戌(一七五四年)钞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残本十六回,就是友人帮他买的。

胡适的藏书,善本不多。胡成之对我说:“他有一部《金瓶梅》是珍本,非常珍视,不轻易给人家看。”我没有看见过这部书。报载胡适有一部《红楼梦》甲戌本,寄存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那便是钞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残本十六回。这部残本是海内最古的《石头记》抄本。胡适出了高价把这本书买来。他把这部书存藏在哥伦比亚大学母校,足见他的重视了。   

抗战前,胡适的藏书没有登记,没有编目,也没有铃记。大多数的图书在书架上,少数的放置书橱中。什么书,放在什么地方,他亲自放置,记得清楚,随时随手可以拿出。在北京,胡适四次搬家,第一次搬到钟鼓寺,第二次搬到陟山门,第三次搬到米粮库,第四次搬到东厂胡同。第二次和第三次搬家,他的图书都是我和他的从弟胡成之二人整理搬运的。我们事先将书架的书和它们的位置都记住,装在一木箱内,每个箱,编了号码,搬到新居后,依次打开,照原样放置。一九三七年日寇进逼,北京危险,他的藏书打包装箱,运到天津,保存在浙江兴业银行仓库。他在美国时,耽忧他的四十架图书,恐怕要丢失了。幸而浙江兴业银行保管得好,没有遭受损失。抗战胜利,他到北京,这些图书也跟着搬到东厂胡同一号了。后未,他的图书是否登记,是否编目,是否盖有图章,我不得而知了,一九四九年一月,他仓惶南飞,他的图书丝毫未动,北京和平解放后,这些图书遂全部归公了。

 2.胡适的书斋。我现在谈的是胡适住在钟鼓寺、陟山门、米粮库三处的书房。这几处的书房基本上是一样,大小稍有不同。房内有一张很大的写字台,一两个书橱,一张旋椅,几张小椅,四壁空空如也,没有悬挂字画。书桌上自然有文房四宝,有白锡包或大炮台纸烟一听,纸烟灰缸一只,火柴一盒,记事台历一本,此外,满桌都是书籍,看起来很紊乱。桌上的书籍,任何人都不去动它,稍为一移动,他就要费心去找了,佣人只将桌上面的灰尘拂去。他在书房中看书、写作时,我们都不进去打扰他。江冬秀爱打牌,打牌场所也远离书房,使打牌的声音传不到书房那里。书桌的抽屉,没有上锁,稿件和须要保存的书信,一部分放在抽屉内,另一部分则保存起来。胡适认为,没有保存的价值和无关重要的书信,看过后随手丢掉。一九七九年,中国社全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编的《胡适来往书信选》,就是他自己保存,临行匆促,没有带走,留在北京家中的一些书信。那时,我们到他的书房去,从来不打开书桌的抽屉,也不翻阅桌上的书籍。但凡是没有收存起来,阅后丢在桌上的书信,可以随便阅看的,我看过杨杏佛、刘半农等给他的一些信件。胡适自印有稿纸,直行,每行二十字,分格,对折,署“胡适稿纸”四字。他写作时用毛笔,直写,字体不潦草,很少涂改,一稿完成,好似重抄一遍。实际上他没有功夫重抄,又不愿找人重抄,偶或找他的从弟胡成之和章希吕重抄一些。这是他的硬功夫。他的字虽有书卷气,却无功力。我没有见他练字,碑帖也很少。遇着有人找他写字,他也挥毫。他不用特别好的笔、墨,更不谈有什么名砚了。

胡适在家的活动场所主要是在书房,遇着疲倦时,读些诗词,看些小说,很少到庭院中散步。少数的朋友,直接可以到书房中和他谈天,一般的朋友都在客厅中会见。他晚上出去有事,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总要在书房中看一阵书再行睡眠,这是他的习惯。

胡适自一九一五年到一九四八年的往来书信,除在亲友手中已遭散失外,基本上是保存下来了。我现在要谈的是他的稿件问题。胡适写了许多稿子,有的是写好而没有发表,有的是在写中而没有完成,如《中国哲学史》等。这些稿件,未知是否保存在东厂胡同一号家中(现该宅为近代史研究所所址), 如未在国内,一定是他带到国外去了。他最珍视自己的稿子和他父亲的手稿。据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他致胡近仁的信中说:“先人自作年谱记至四十岁止,其后有日记二十万字,尚未校好。其中甚多可贵的材料。诗只有一册,文集尚未编定,约有十卷。先人全稿已抄有副本。未及校勘校点。连年忙碌,无力了此心愿,甚愧。”(此信现保存在胡近仁的孙儿手中)据罗尔纲《师门辱教记》所载,他的父亲“全部遗稿分为年谱、文集、诗集、申禀、书启、日记六种,约八十万字”。这些手稿,早已带出去了。所以唐德刚说:“在纽约我看过一部分罗尔纲抄本,已印行的除《台湾记录两种》(一九五一年印行)……之外,我记得还看过另一本胡铁花先生年谱的单行本,然近日在哥大中文图书馆中,却遍索不得。”据此,铁花公的手稿,大部分尚未印行。未知这些珍贵的手稿是珍藏在祖望手中,还是保存在哥伦比亚大学中文图书馆中。

发布时间:2013年02月26日 14:47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编辑:代影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