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版
1 1 1

让尊严充满诗意——评《尊严》

共产党员网 打印 纠错
微信扫一扫 ×
收听本文 00:00/00:00

杨廷玉的长篇小说《尊严》通过戊城几个人物的爱情、婚姻和事业拼搏,形象地勾画出了当代中国三十余年的精神变迁史。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的摆脱贫穷,到物质逐渐丰裕下的狂热追逐金钱,再到在物质的奴役下开始觉醒,人们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精神风暴:“让一批人先富起来”的风潮尚未歇息,拜金主义、崇尚物欲的狂风又席卷而来,将理想主义、英雄崇拜、道德情操等精神大旗吹得东倒西歪。在这样一部大起大落的精神变迁史中,人的命运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作者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叙事。

虞子游曾是一名大学教师,他与同学斯缪结为夫妻。虽然生活并不富足,但两人相亲相爱。然而,斯缪从非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们的冷眼里感觉自尊受到了伤害,她以为唯有钱才能挽回尊严,于是带着孩子远涉重洋到澳大利亚去给富商当家庭教师。作者在这里大胆设计了一个夸张的情节来强化中国人在经济大潮下的精神历练:斯缪仅仅因为经济上不富足就要舍弃温馨的家庭出国,还与丈夫相约,彼此在国外和国内打拼,如果五年后丈夫不能在经济上富足起来,他们就分手。这个情节设计揭示了一种社会现实:“毕竟是物质时代,没有钱就住不上豪宅就买不起轿车就过不上有质量的生活就会被人看不起。”

那么,是否有了钱,就会有尊严了呢?作者通过故事的发展试图来解答这个问题。面对妻子严厉的“约法三章”,虞子游不得不辞职下海,将他的聪明才智用在写低俗的畅销书上,几年下来赚了很多钱。他买了一幢别墅,准备迎接妻儿回来。作者显然相信知识的力量,像虞子游这么有才华、有学识的知识分子,只要放下身份、改变观念,要赚到钱不是难事。在当代中国精神变迁史的风云起伏中,确实有不少像虞子游这样的人,离开了讲坛,离开了书斋。在作者看来,知识在精神变迁史中不仅会随着经济的杠杆发生游移,而且人们的精神世界也在经历着磨练和淘洗,人们对尊严这两个字更加敏感,却对它的理解大相迥异。

正是对尊严的理解不同,虞子游与斯缪这对夫妻在一切条件具备、相约团聚的时刻,却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的呼应了。虞子游在装修别墅的过程中认识了装修公司的李蔚。李蔚虽然在事业上陷于困窘的处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精神上的追求。这一点深深打动了虞子游,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文化理想。特别是几位装修工人“人穷志不短”的姿态,使他对尊严有了更明晰的认识。

斯缪寄寓他乡,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当家庭不再团聚、亲人不在身边时,她才发现这些东西是多么的珍贵。她明白生活中值得羡慕的不只是“香车、珍馐和美服”,还要有“爱情的花朵,亲情的雨露,理想的阳光和诗意的彩虹”。但真正让她受到震撼的是在她回国之后,本来以为曾经看不起她的哥哥姐姐们此时会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们丝毫没有减轻对她的轻视。她终于明白了,尊严不是靠金钱买来的。

作者通过虞子游与斯缪的生活变迁,剖析了尊严的方方面面。尊严是指人和具有人性特征的事物,拥有应有的权利,并且这些权利被其他人和具有人性特征的事物所尊重。简而言之,尊严就是权利被尊重。生存权是人的最起码的权利,所以尊严首先必须得到物质保证。从这个角度看,斯缪为了体面地生活而要求丈夫多赚钱,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有了金钱就有了尊严。对于这一点,身为广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吕而泰有着切身的体会。公司董事长臧广栋瞒着他偷税漏税上亿元,当他得知真情后,宁可成为穷光蛋,也要将总会计师留下的一本真账交给公安和税务部门。他明白,如果钱来历不明,还能活得体面吗?

中国人爱讲面子,尊严也涉及到面子问题,但尊严又不等同于面子。中国人的“面子”代表的是声望与地位,是通过成功或炫耀而获得的。“面子”是做给别人看的,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尊严是对个人权利的尊重。斯缪的问题就是把“面子”当成了尊严的全部,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在非血缘的哥哥姐姐们面前有“面子”。但他们偏不给她这个“面子”。斯缪最终也明白,有尊严首先要自尊,要自己懂得什么才是最有价值的,她惊醒道:“干嘛非要在别人眼里寻出尊严,我自己尊重自己!”

尊严同时也意味着能够尊重他人。虞子游和李蔚就能够相互尊重,从而达到心灵的沟通。最后,尊严必须建立在整个社会的道德建设、文化建设和法制建设的基础之上。因此作者特别强调了小说主人公的文学艺术素养,他希望经典的文学艺术能够像雨露一样滋润人的心田,陶冶人的情操。小说结尾在戊城艺术学院一场别开生面的诗歌朗诵会上,就体现了作者的这番用意。虞子游深深被《浮士德》的译诗所打动,他感叹,要充满诗意地活着,有尊严地活着。这里表达出作者良好的愿望,他要把诗意融入到尊严里,充满诗意的尊严才会更恒久,也更有魅力。(作者:贺绍俊)

发布时间:2012年09月20日 09:34 来源:光明日报 编辑:张青津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