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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眷念半惋叹——评《悠悠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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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玄庄》   张曰凯著   作家出版社  2011.8

《悠悠玄庄》 张曰凯著 作家出版社 2011.8

作为一名资深的文学编辑,张曰凯大半辈子时间都在“为别人做嫁衣裳”,这次出版长篇小说《悠悠玄庄》(作家出版社),他终于为自己也做了一件,中国式样,传统剪裁,做工精细,雍容得体。

正如《悠悠玄庄》的题记所表明的,这是一部对上世纪前半叶鲁西北地区社会生活进行文化思考的小说。尽管其中不乏对天灾人祸、兵匪暴行、家国仇、民族恨的描写,但就我自己的阅读感受而言,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作者炽烈深沉的、眷念与惋叹交织的乡土之恋。

齐鲁大地是孔孟故乡,仁爱、忠恕、信义、孝悌等伦理准则在这片士地上根深蒂固,渗透在人们的思想观念和日常行为中。曰凯对这些美好的记忆刻骨铭心,通过对诸如节庆、丧葬、庙会、集市、建筑、宗教等民俗文化细致入微的叙写,表达了他一往情深的怀恋与称颂,使小说自始至终弥漫着一种温馨又忧郁的、田园牧歌般的情调,一种蕴藉内敛的古典式美感,每每拨动读者的心弦,唤起长久的共鸣。一部小说能带给人美的愉悦,引起回味,是并不容易做到的,这只要看看当下许多一味追求离奇耸动的故事性而艺术制作粗糙的作品便会知道。无论是怀恋或惋叹,全都隐藏在故事情节、人物命运的铺陈演进中,如静水深流,表面微波不兴,内里却涌动着巨大的情感波澜,这是《悠悠玄庄》在风格上的鲜明特色,与同类题材的小说相比,有其独到之处。

正是基于对地域风习、乡土文化的谙熟和深入思考,小说在人物塑造方面也能匠心独运,别出机杼,在深情诉说人物命运遭际的同时,着力探究、把握他们的文化心理、文化人格。作品写到他们对土地的感恩,对神明的敬畏,对祖宗的追念,对礼法的恪守,对天灾人祸的抗争与无奈,对幸福生活的希冀与怅惘,通过这些,揭示儒家文化在人们心理上和人格上的熏染积淀。小说中的赵太世,是作者着笔最多、用力最勤的人物,他正直善良,急公好义,凭借自己的精明强干和勤劳节俭,料理着一个融洽和睦之家,过着殷实自足的日子。但在这个家庭里,又是等级森严的,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全家人都觉得天经地义,顺理成章,毫无怨怼。作品真实地再现这样的家庭氛围,引发读者思考,是有典型意义的。

我们还看到,赵太世忠厚仁义,有时又很不近情理,大儿子赵安福因积劳成疾病瘫在炕,他忧心如焚,但当“安福家里的”要他伸把手扶安福如厕时,他把烟袋锅往桌上一搁,决断地说:“我不能倒行孝。”以致造成了安福的死亡。一个在儒家思想文化精华与糟粕交互影响下的农村家长形象便活现在我们面前,他既古道热肠,又冷酷固执,即精明练达,又惑于愚昧,是复杂的,因而又是丰满的,真实的。这个典型的成功塑造,寄寓着作家的人文关怀,丰富了新时期文学的人物画廊,是《悠悠玄庄》颇为精彩的得意之笔。

张曰凯对中国古典文学做过较深入的研究,写过不少心得体会文章。这种汲取于璀璨文学矿藏的艺术营养,奔流腕下,必然投注在他的长篇写作中,使作品呈现出不俗的格调和品位。当我们赏读到那些关于乡间民俗、市井风情的精心描绘时,常常会想到唐宋以来的一些话本小说。当读到鲁家做打醮法事,“那打镲的小道士将一只铜镲飞到顶棚,又用另一只铜镲稳稳接住,溜溜直转,两只铜镲在他手里犹如两只草帽耍来耍去,博得庄稼人一声声喝彩”时,会想到《老残游记》里白妞、黑妞出神入化的表演。读到宝成、宝雁乍一见面眼睛一亮似曾相识的惊喜,两人平日耳鬓厮磨两小无猜心心相印又每生怨怼的情态等情节时,更会想到《红楼梦》的有关章节。这中间自然有模仿的成分,但模仿而能得其神韵,能书写到位,没有相当的功力,又岂是容易办得到的!至于遣词炼句,更是惟妙惟肖,灵动传神,没有对事物的悉心观察,不下一番苦苦锤炼的功夫,是写不出来的。

在现实主义文学传统渐遭冷遇的当下,曰凯的这部小说,让我们重新体会到文学创作中中国特色民族风格的魅力,进而相信,立足于我们自己脚下的土地,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同时吸收外来有益经验,在此基础上大胆创新,积极进取,仍是我们的文学健康繁荣,赢得读者的正确途径。(作者:王巨才)

发布时间:2012年09月20日 09:29 来源:人民日报 编辑:张青津 打印